淡淡春
这个年,就这样清平淡淡的过往了,盘算着,盘算着,春该到了吧?
我踩着石子出门,寻找东风。仲春东风似剪刀。一点不假的,割的人脸皮生疼。你看,一河融冰远航,两岸红柳轻送,这春,淡淡的,就从指缝里溜过往了,以致都惊蛰了,我还慵懒的感觉才小冷呢。
没有春雷,春淡淡的从城市走过,不理睬你,也不理睬我,自顾自的妩媚着。它吐口气,窗上冰花褪往,留几道绚烂的痕,是赠你的初来礼物。隔着玻璃看春,是明媚的,走出往,又黯淡了,仿佛春依旧驻留在冷风里。
实在不然。春早就来了,捎着两袖微风,抹绿了城市里每一寸角落。只是我不细心罢了。可为什么,我眼里的春总是淡淡的呢?
“陌上看柳尝新绿,春园赏桃听落红。”十五六岁的句子,很不见好,却记录了那时姹紫嫣红的春。那时乡下是有春雷的,轰隆隆一声响,土复苏了,地解冻了,往田野里翻开块顽石,蹿出一芽新绿,那个惊喜。城市里呢,燕子衔着春泥,从晨练的长剑上飞过,从翻卷的花裙旁飞过,停在高高楼角,寻觅往年的窝。我们丢往冬装,沐浴在南街的墙角里,把身子晒得热热的,等待下一班公交车。
春又来了,为什么总是淡淡的?那些欢欣蓬勃的春气都飘散到哪里往了呢?
我往问孩子,孩子哈哈笑着,指指身后,说春天装进了他的花书包。我往问少年,少年羞涩笑着,指指远方,说春天锁进了邻家女孩的心事头。噢,我终于知道了,他们的春天是绚烂的,我的春天是平淡的。
这平淡多好呀,是惯看多少冷暑交替才悟得的吧?
年前一首《春天里》,吼得人热血沸腾,忽然禁唱了,急得人黯然神伤。我随春天沉默着,淡淡不语。春往春回,花谢花开,再也不随东风喜,再也不随落叶悲,这是春早就馈赠与我的哲学。
实在,春的骨子里本就是平淡的。浓夭不及淡久,它早晓得。故而轻轻来,又轻轻往,不打一声招呼,只用那双魔幻的手把严冷和苍凉取走。
因此,这春,能来就好,不要管它浓郁多久;我们,感受就好,不要总把绚烂挂在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