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心
卉儿初次和南方相见,就是在那间花店。
南方是个土生土长的北方男娃,固然问及祖籍他的户籍本上书写的是一个远远的南方地名。固然在那里早已无宗亲可寻,当年爷爷还是给孙儿起了这个简单的名字。南方自小就没有回过祖籍,他一直认同自己就是一个北方人。
南方自己也未曾想到,十八岁的时候,他考上了祖籍的一所高校。固然那只是他的第二志愿,但当他收到录取通知的时候,除了狂喜,他还忽然有了一种莫名复杂的感觉。假如爷爷还在世的话,他一定会很兴奋吧。
独自坐上南往的列车,坐了近有三天的时间。当播报的站名越来越靠近终点的时候,南方默默的流下了眼泪。车窗外远山近水,绿油油的一片,一排排的树木匀速的后撤。当远处的大树忽然邻近的时候,却也很快的消失在视野里,回头看往,又渐渐地离之远往。南方不知道自己在感伤什么,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流着眼泪,心中有喜也有悲。
南方初次和卉儿相见,就是在那间花店。
南方经常途经花店。高校地处闹市边沿,课余时间,南方和同学习惯在街上走走,花店就在街边的一角。南方很少一个人行动,和哥们在一起的时间居多。吃厌了食堂的伙食,就一起到外面找吃的。和哥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快乐,一个人笑了,所有的人也都笑了。
花店生意一直不错,南方知道,但南方一直没有刻意地关注。有人买花,就有人就卖花,做生意嘛。但南方实在也明白,鲜花绽放、花气袭人是世间美景,只是这自然之美本该在田间盛开,把山野的花在这闹市群中变卖,似乎变了一种味道。
南方初次进到这间花店,确是偶然,只是途经。曾经无数次的途经,唯有这一次他想进往看一看,也许是当时没有客人的缘故吧。周末的午后,热和的阳光西晒,整条街都懒洋洋的,很舒适。店前照旧摆放着绚烂的花朵,娇艳欲滴。南方忽然想进往看一看,走进那间小小的花室,花儿别致的摆放着,屋室里有淡淡的花草香气。南方眼前尽是各色竹苞松茂,大部分都是他不着名的。花名也许并不重要吧,如同人的名字,南方也可以叫别的名字。
南方甚至忘记了店里还有一个人的。他慢慢的走着,绕着花儿走了一圈、两圈。究竟花是人间极美,纵然已断了根,被放进店里,任人兜售,但这一刻是它一生中最娇美的。自然中花期过了还能等下一期,这里的花却只能等待枯萎和凋谢,等待凋零之前或有人将她买往。但无论如何,这都还是美的。
是卉儿先和南方说话的。同学,你喜欢什么花?
南方之后时常见到卉儿,经常的,他途经花店的时候,会见到这个女孩。偶然也会聊上两句。卉儿说,她是打工的,来自农村,家里还有弟妹。她只上过小学。老板娘是她的远方亲戚,老板娘现在不常来店里,店里的事情大都交给她。卉儿还说很崇拜大学生,你们都是才子。
南方第一次买花是半年以后了。南方问卉儿,送女生花,只能送玫瑰吗?卉儿说,假如你喜欢一个女孩,就只能送她玫瑰花。
这并不是南方第一次的心动,但这却是南方第一次和女生告白。
南方很紧张,双手颤抖着将卉儿为他选好的一朵最美的玫瑰花儿送到学妹的跟前。说出了许久以来深躲在心底的话。学妹的拒尽很婉转,但似很果断。
南方是在半年前喜欢上下一届的学妹的。
南方的雨季说来就来,倾盆的大雨从天而降,誓将世间洗净。
表白失败的第二天,南方独自一人走出校园。天阴沉沉的,但雨后空气格外清新。不知是什么缘故,逐日喧闹的市井本日却显得格外宁静,街上的行人也很少。没有吃午饭,却也不觉得饿,南方漫无目的的行走着,脚步竟渐渐的轻快起来。
路经花店,雨天的关系吧,店外没有摆放鲜花。南方走进花室,像往常一样看看本日的花开花落。
南方问老板娘,卉儿怎么不见?老板娘说,卉儿前阵子就打算回家往了,一直也犹豫未定。昨天晚上忽然和我说真的要回往了,今天早上就要走,我留也留不住。老板娘忽然又说,你是叫南方吗?南方点头。
老板娘拿出一个小本来,卉儿说假如有叫南方的大学生来,叫我把这个本子给你。
南方拿在手上,见是一个普通的簿子,翻开来,只在其中两页之间夹了一片干花,并无一字。南方见这花的外形奇异,不是一般常见的样子,颜色也不一,有的瓣儿颜色深些,有的淡些。
南方心若有所动,迟疑了一会,问道,老板娘,你能告诉我,这花叫什么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