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色的孤独之上
我必须认定,她应该是个意志十分坚强且不会逃避什么的女人。由于自从我来到这里玩游戏,她就是这个样子。我都习惯了。假如没有这样的情景出现,反而会觉得眼前的一切是不是都***了。
多少年之后,我参加一个婚宴仪式时就有个人是独自占据着整张桌子,在密密匝匝的大厅里显得十分刺眼,此起彼伏的声音和眼神正围绕着一面孤独的旗帜。多少年以后的那一刻,我想起了她,会不会也让自己在迷失的瞬间蜕变成了一幅画的风景,贴在永远走不出的地方,被延绵不尽的岁月腐蚀的面目全非,以至伤痕累累。
不过,我的担心有些是多余的。整个夜晚如此孤独地坐在一个半方形的木椅上,极似一枝高高举过自己头顶的尽情绽放的花朵,当生命里的某一部分正在逐渐地升腾起来时,或许幽寂的时光淡化了绚丽的光彩,不为人知的夜气也遮蔽了纯净的芳香,但是在大地上依旧盛开着许很多多的个性鲜明的花朵,不分先后,没有主次,都全力以赴地坚挺着内心的渴看,在漫无边际或不着边际的背景中,成为超出时光的未曾失往的凭证。
很显然,她坐的实在是太久了。似乎连我都能感觉到自小腿的某处缓缓地传上来的一阵阵的酸麻,伴随着丝丝缕缕的不适,反而把打牌的心情给隔离开了。假如一阵微小的冷风吹来,她会不会还要不由自主地抱紧自己的胳膊,让沉重的脑袋舒服地靠在其间,贴在桌上,如此的姿势就很适合一个人在独处的时候,不知不觉的,不加刻意地往做个与现实无关的梦。那样的时刻却往往出现于偶然,往往就这样被放置在现实的后面:雪落的声音、玄色枝条上闪动微光的嫩芽、一只在野地里转瞬即逝的兔子、一条秋天的河流、一座漂泊着人群的城市、一个孩子手里牢牢攥着不知疲累的风车、一块旁若无人的置身于楼角拐弯处的石头、一粒既不放弃也不坚守的种子、原始的冲动、耳朵里絮语似的微微叫响……
不知过了多久,此时此刻,夜色又深了几分。这样的时候,很多白日里不曾出现的动机便纷纷地冒了出来,或稀或密或快或慢或高或低如行云流水般在脑海里伸展、缭绕,冲突、和解,来往、终结,与一些半明半寐的欲看交织在一起,有些过早失往了着落,有些在未来的路上会发出内心里彼此曾似相识的惊呼,还有些只能产生在大脑以外的皮层,又袅袅飘进半空的一缕青烟似的,淡化若无。现在,我们往往就可以与往事相逢……
进进黑暗是一阵极其尖锐的声音,不是一阵,而是彻夜,像锐器刺穿骨骼;也像花开的瞬间因此停留了记忆,而在同一瞬间则不可能再次绽放另一朵相同的花。初次,我发现时间竟能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正沿着自己走过的轨迹不断地向后收缩,一***接着一***地后退,视野里的一切顿时开阔起来,目光所及之处越来越辽远、越来越透明。时间属于你,而不是你属于时间。这样的舒服竟能让自己不由自主地向前方伸出了手臂,向远处,向外划了一个圈子又回来了。
深夜,在玄色的孤独之上,或翔或止,或疾或缓,当思绪纷飞如雪,呼吸流泻若雨时,这何尝不是自己的另一种生命形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