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记忆留一抹蓝
老早以前往过太原几次,但都是行色匆匆,没有多做停留。往年在太原工作了一段时间,和同事一起往过迎泽公园和南宫市场等几个地方。固然也往过山大,但基本是从北门进从南门出,从南门进从东门出,也没有什么时间闲逛。直到离开太原的前一天,我一个人上街时,才决定往山大转转。
在山大的正门旁站了十多分钟,看着进进出出川流不息的行人和汽车,内心忽然有一种空虚感升起,这种感觉同饥饿无关,同体质无关,像一个布满了“情绪”的大气球,表面破了一个洞,里面的这些“情绪”快速地被泻露出往,从而体内产生了不可抵御的负压。这是一种略带着一丝丝疼感的空虚。我马上就明白了产生这种感觉的原因——多少年了,我只是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外的一员,一个迟到的旁观者。进进社会已多年,但对大学的向往,却从未减少。我予时间蹉跎,时间还我苍老。这是公平的,我一边这样想,一边从歪路进进了山大校园。
由于是一个人,所以不知该往哪里走。在一个大草坪前想了好一会儿后,转身走进了一个地下的超市。在超市里买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买这两样东西,我原本就是不吸烟的。从超市出来,又来到了那个大草坪前。有些像足球场上的绿草地,那么绿,风吹过,整个草地轻轻晃动,仿佛无数的草芽正在争先恐后钻出地面。这情景使我的双眼花了一下,大脑产生了一秒钟的眩晕。晕草?草还会晕?晕车、晕船很常见,这晕草可是很稀奇啊。一块生长在大学校园的草地,也蕴含着非比平常的能量。一个初夏的午后,一个空虚的人,莫名其妙地晕草了!
在一栋楼的后面,我找到了一个石凳,石凳很凉,坐上往有一种宁静的感觉。冷,使人静。古人造词,都有“道”在其中,都有“理”躲其内,诚不欺我啊!在石凳上静坐了片刻后,我取出刚买的烟,抽出一支点燃。除了比较呛鼻子和喉咙,没有别的味道。吸了两口便在地上拧熄了。这人间烟火,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的。
阳光在前方二十多米的地方缓缓移动,总也照不到我身上。将近三十多棵树排在四周,形成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半圆,头顶的蓝天也形成了一个半圆。没有一丝云,茂密的枝桠偶然随风轻动,远处的鸟叫踩着青草和树叶的气味淡淡飘来,听不到人声和汽车声,也闻不到那种大街上的汽油味。我坐在这个大自然为我预留的小小卡间里,像陷进了一场童话的梦。
整整一个下午,我就在这个小树林中坐着,也没出往走,也没出往转,也没从那个烟盒里再抽出一支烟。当头顶那块半圆形蓝天由蔚蓝变为深蓝,四周那些透明的绿变为朦胧的深绿时,我知道该走了,走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从小树林出来,伸手把那盒只抽了一支的烟和只用过一次的打火机,扔进了小路旁的一个垃圾筒里,我已经不需要它了。以前就没有依靠过它,今后更不会对它有所依靠。
身上所有的不适已经消失了。我向前走着,头顶的蓝也在向前走着。固然它不断地变化外形,不断地加深颜色,但它还是它。我知道,就算夜来了,整个蓝天都被黑暗覆盖,都被钉满岁月的铜针,它也还是它。由于没有一天,天没亮过;没有一天,太阳没出现过。
头顶这块蓝,会一直陪伴着我,从今天到明天,从现在到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