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陌生人
城墙是很老很旧的,石头的青色浸透了,泛着坚实的冷气。而这里的每一扇门居然都是木的,陈旧得用手一推就呀呀作响,靠边儿的地方还有多处朽烂,几乎没有一扇门是完整的。小巷清幽,窄长,多变,四通八达,邂逅的村民脸上带着友善的笑。没看见狗,村寨里没有狗是令人希奇的,也许是怕惊了来访的客人吧!
整整一下午,古镇令我感到友好而舒服!
阳光很好,老人们在树下纳凉,孩子们追逐嬉闹,妇女挪出小凳子,在自家门口洗衣服,他们的生活该怎样还是怎样,不受任何外来人事的干扰。在经历过金戈铁马、迁徒变化、遁世隐居、开放包容之后,他们用一种独特的从容继续着自己的生活,透着大气,也透着个性。
我带着ipad一家一户慢悠悠地逛,累了就坐在村民家的门槛上,擦汗、喝水、发呆,想到一两句什么就赶紧记下。看顽童故意跑到我休息的石阶上玩篮球,我和他们抢着篮球疯闹,逗得孩子们咯咯直乐。大眼睛的小女孩跑来和我合影,我怎么坐她怎么坐,我的手怎么放她的手也怎么放……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这个乡村的陌生人。
我以为,贸然走进别人家里不仅仅是打搅,简直已经是冒犯了,然而在这个村里,你不每家每户地进往参观,对他们而言竟是一种失礼。在我途经杨家大院仅仅在门口观看了一下而没进往时,坐在天井里喝茶的主人家竟然冲我生了气,“你怎么不进来看看呀?这里可是杨家大院!!”我顿时愧疚和抱歉起来,急急地解释:“要来的,要来的……”于是,我小心翼翼尝试着“随意”地进别人家的院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休息,自行打开水龙头洗手,还“大胆”拿人家家里桌上的草帽合影……我在平时“规矩”惯了,这么“放肆”却没有人管我,自由得连自已都难以接受,对自己是主人还是客人产生了模糊。
春天的风轻轻吹过,阳光顺着古镇垂花门楼的轮廓轻轻滑落下来,停留在生了锈的大宅门环上。在行走中,我的目光落在一户人家门前摇曳的灯笼上,看到一层浮灰歇息在灯罩上面,我居然有了取下来清洗一番的想法,一念闪过,我不禁莞尔,料想在这包容的古镇,我真这么做了,也不会有人过问些什么。
有个广东游客驻足问我:“你们是拍广告的吗?”我笑起来,摇着头,我们的阵势像吗?摄影师们来创作,我也是来创作的,村容巷意,古韵悠长,民风淳扑,宾至如回,我们已不是古镇的陌生人了。
城市的确是让生活更加美好的,然而在钢筋水泥中待得愈久,就会愈加向往清幽安静的所在,阳光是暧的,刚抽出的柳条是新的,哗啦啦淌过的河水是欢快的,不熟悉的老人和孩子是可以亲近的,这一切,在城市森林里都是那么难以触及。人们试图在这样的地方能够掸往心灵的浮尘,能够带着一丝禅意往冥想、呼吸、微笑。当我在这样的地方找回自己的从容时,我看着冰冷的古墙,心里和大多数在此地获得了了悟的人一样,生出由衷的欢喜来,
终是要离往的,由于这颗浮躁的心仍有不能遁逃的回依,她既不愿意随波逐流和任意东西,也做不到“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半点委曲,仍往努力和奋斗吧,哪怕依然是把握不住结局地付出。若是真老了,懂得了放下与接纳,觅一个和这里一样不拿我当作陌生人的小山村再停留,那时也不会迟,只是那时候的停留,兴许就不是暂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