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生活的梦想重新饱满起来
今天是小暑。
天气闷热,屋子里没有一丝风。连我这种最不怕热的冷血动物,在校园里走几步,汗就出来了。喧哗的阳光肆无忌惮的,像要将你穿透了,一直照到你的灵魂里。到处是白花花的刺眼。四周的景物像幅静止的风景画,清楚得直逼你的眼,就像你忽然戴上了一副高清楚度的眼镜一样。大院里的玉兰花却开得很旺,也许它的香味被阳光笼罩住了,散发不出往,才得以在这样安静的午后,在这庸碌的凡间,慢慢地沉淀,再沉淀……
这个慵懒的午后,散发着梦一般的芳香……
从蓓蕾幼儿园接远远回来后,带她到我们大院四周的幼儿园玩。
以前,这间幼儿园是市重点幼儿园。很多人,包括住在河东的市委市府的官员们,都争着将小孩送到这间幼儿园。后来,它慢慢地衰落了。从我弟弟读幼儿园的时候开始,重心已经向河东的转移了。到现在,又有很多私人幼儿园崛起,这间幼儿园就更是被遗忘了。就像“昔日王谢堂前燕,飞进平常百姓家”,说不尽的失落和感伤。最少,我觉得是这样的。我经常对它布满了一种难言的怜惜。
我也顺应潮流,没有做偷懒的母亲,没让远远就近上这间幼儿园,而是送往有口碑的蓓蕾幼儿园。我经常由于这个而倍感骄傲,经常将这个作为模范母亲的有力证据之一。
可是,远远却爱来这里玩。也许是隔壁家的饭香的原因吧。
不过,实在这里还真是个很丰富的乐园。它场地开阔,有宽大的广场。
它是我们市最早的幼儿园之一,所以,树木繁茂,浓荫掩映。榕树婆娑,大把大把的长胡子垂到地上了;玉兰树有四五层楼那么高,在翠绿的长椭圆形的叶子中间,星星点点地开满了兰花指一样的花儿。还有一棵柚子树,春天的时候盛开的白花芳香馥郁,与我童年记忆深处的香味一模一样。现在,树上结出了碗口大的柚子。几只蝴蝶,半透明的彩色翅膀上闪烁着夕阳宁静的光芒,在树木与树木之间,优雅地翩翩起舞。
还有很多新旧玩具,秋千啦,滑梯啦,摇摇椅啦,小飞机啦,应有尽有。玩具都油上了新漆,色彩艳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远远每次来,都像小鸟一样向这些玩具飞奔,接着是沉迷,久久不肯回家。
可是,这个夏天,由于远远除了星期一,天天下午都要上爱好班,而星期一我们学校几乎都要开会,所以许久没带她来玩了。经常,将她从幼儿园接回来,一幼已经关门了;要不就是我要上晚修,匆匆忙忙地,要赶回家做晚饭;要不就是由于第二天我要跟早读,早上没法送她上学而将她送回大大家了。
就这样,荒废了多少温情脉脉的夏日漫长的黄昏。
今天,我带的高三的学生已经毕业了,档案做玩了,远远幼儿园的爱好班也停课了,终于可以带她到这里玩了。
放心地玩,不被时间所束缚。
我想起我的生活,它被该死的时间控制得死死的,一点自由也没有。我的职业决定我要严格遵守时间,不可以迟到一分钟。我经常被时间赶着,跑得气喘吁吁,筋疲力尽,被时间折磨得神经衰弱。假如下午第一节有课,午觉我是睡不着的,只能闭闭眼睛,在床上躺躺,略做休息。由于我怕迟到。对于像我这样一个将睡眠当成人生第一大乐趣的人来说,这真是一种***。
还有接送远远的时间,虽说是幼儿园,可是早上经常迟到,会让远远养成不良习惯;下午接她也不可以迟到,由于她希看妈妈第一个来接她,并引以为荣,为了满足她小小的虚荣,我尽力第一个接她;还有爱好班,迟到了,就会剩下她一个小朋友孤零零的,多可怜。
今天,我可以开怀地说,滚蛋吧,一切的钟表。
还有小通达。
装小通达与其说是方便自己,不如说是方便别人。别人可以随时随地打电话找你。不管你在睡觉,还是在吃饭,不管你是在开车,还是在开会。它的铃声总是那么的霸道,不管不顾,像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饿了,渴了,或者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都可以放声啼哭。特别,我是个班主任,是八十四个学生的娘。小通达的铃声那就更是此起彼伏。不管你在哪里,在干什么,一个电话来了,你就得往学校赶。特别是高三,随时可以通过小通达,将你揪回六楼办公室开会。高考分数出来那天上午,我接了四十多个电话。以致我一听到电话铃响,我的头就疼。你会说,那就撤掉小通达呗。那也不行,我是班主任啊,学生有事找不着你怎么办?所以有时不小心将小通达落在家里了,心里就会七上八下地惦记着,不知道有谁会找我,不知道学生们有什么事没有。
要想在这样的时代活得好,你必须有种英雄得气概。
可我,经常表现得像个懦夫。因此,对生活,我现在只有****,而忘记自己最初的梦想了。
你看,科技发达了,人反而被束缚住了。
今天下午,我故意将小通达“忘”在家里了。没有时间,没有电话。我像所有悠闲的母亲那样,看着自己的宝贝在美丽的幼儿园里撒欢。我的手里拿着远远擦汗的长手帕,追逐着宝贝,将正沉醉于玩耍的她一把拽住,怜惜地帮她擦干额角渗出来的汗珠。或是,冲着奔跑中的宝贝大声喊:“远远——,小心点,慢点慢点……”
不用焦躁,不用看表,不用接电话,不用理会任何任何,心里只有我的孩儿,我那个沉醉于玩耍的充盈快乐中的美丽的孩儿……
别人轻而易举的家常便饭,对一个教师来说,却是弥足珍贵的。
我经常由于这个而对自己的孩子深感内疚。
夕阳一点点地西沉了。
我嗅出了时间芳香的活动,我看见了幸福任意的流淌,我听闻了自由不羁的涌荡。
我的那些被时间磨钝了的单薄的梦想,受到某种鼓舞,又一点点地饱满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