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年轻过
以前有阵子最迷《魔力》,那时候趴在床角仔细把目光嵌进每一句话的罅隙,助理阿曼达是个孩子气的老女人,她说,知道么,我也年轻过。
我也年轻过。可是现在的我不再年轻,面前的孩子们也迟早会老去。等到那时,你还能拄着下腮扬着爬满褶皱脸上的有些干涩的唇瓣吐纳些什么,我们彼此经历彼此交错,最后却是自己所拥有的往昔把自己推入岁末的潮汐,潮音携着故事缚住年轻的容颜,从此我们不再年轻,从此故事变成往事。
姐姐说,你永远不会想到远在他乡的时候你会有多想回家,她曾经无数次踏上长途客车,再后来她坐上了飞出国界的飞机,空姐的声音最后响起的时候,她看到窗外机翼割开的云层都是陌生的,她开始扯着日历算着回国的日子,她想念家乡的故人,想念家里的花草鱼鸟,甚至想念那些世俗女人们咧开嘴笑得不可置信。
回家的时候花季已过,就像临行前送别的故人,都凋谢到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奈何她也老了许多,她站在镜子前嘲笑自己,为何还没能吸取麦哲伦的教训,那个有足够智慧却自以为有足够远见的男人历尽千辛却只为了证明自己可以回到最初的地方,最后呢,最后不仅没能证明自己的远见还是去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他其实不是一个短命的男子,他生之经历了太多,或愚蠢或光辉,缔造了他的生命——完完整整的一个圆周。他用生命赌注自己可以征服地球,却忘记了自己的生命就是地球给予的。
多像自己,多像。以为离开就可以更好地施展青春,可时间轻轻地划过她的棱角把没有希望的渴望夭折,枫褪青绿,没有年轻即使满载经验的翅膀也无法飞翔。时间给了你顺流前行的机会,自己的踌躇曾经也给过,可偏偏还是倔强地逆流而上对抗时光,渐渐的岸边景物不再是曾经的模样,小河的鱼虾也属于了远方,小船不堪重荷地由承载变成了背负着沉重的梦想,最后被时间朝着相反的方向推涌着,倒退过逆流的波光回到了最初的岸线,等到终于清晰地知道自己万般不该却再无法找回自己年轻的岁月。
其实无论麦哲伦,抑或是姐姐,都不过是想拥有最初的年轻轻狂。可尘世早就给过他们答案,麦哲伦想要得到的是一个世界给他的难以揣测的结论,他明明原本就生活在这个圆形的世界里,却还要峥嵘着让自己的生命成为一个最可惜的幻灭。姐姐呢,她的追求和叛逆或许不算疯狂,可是她本以为可以征服的对手而今剥夺了她年轻的资格,至于她还活着,那原本就是她的权利。
这场战役胜负分明,我仿佛可以看见很久以前姐姐在飞机上安详地合上眼帘,却是在酝酿一个巨大的反抗,去反抗那个渺远的囚笼,可囚笼生她育她,她挣扎着破坏的不过是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容颜。她输了因为自己的胜利而输,彻彻底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