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不过暧昧一场
邂逅清扬,是在蔓草最囧的情况。
失恋的人轻易失态,那天的蔓草,失态的张扬,坐在烧烤店里又哭又唱:“你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留下这个结局让我承受?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陪她饮酒看她发泄的伊索除了焦灼,就剩下无可奈何。
“伊索,你放心,你不会像我。”
醉眼迷离的蔓草不忘安慰伊索,实在真正需要安慰的是她,不是伊索;失恋的是她,也不是伊索。
伊索,伊索,说起来,她应该恨伊索。可是,她却说:“我不恨你,伊索。”抢回伊索夺走的羽觞,倔强地把酒灌进嘴里,眼睛斜眯,口齿不清,说:“你是天上的云朵,我是地上的草窠,和我谈了四年的男友第一次见你就忘了我,可这,不怨你,怨我,怨我做不了迷死人的云朵。”
“李白斗酒诗百篇,蔓草醉酒妙语连篇。”
伊索咯咯笑的摸样,像凤凰花一样灿烂,蔓草呆了眼睛,忘了时间,像男人一样的垂涎直落桌面。
模糊间,有人抽了纸巾,轻轻插上蔓草的嘴角,皮肤与纸巾之间,竟产生一种玄妙的缠绵,捏着纸巾的手掌五指纤长,温柔的力道透着怜香惜玉的婉转。
蔓草抬起惺忪醉眼,看着眼前的幻想,吃吃地笑:“你是谁?放着眼前的尽世美人不顾,却来管我的脸?”
“别动,你喝醉了,需要照顾。”
好听的声音,柔软的声调,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蔓草便醉意更深,气势更嚣张,她指着伊索,嘲笑那人:“你傻了吧?一百个男人有九十九个半都以为,谁最漂亮谁才最需要体贴和照顾。”
“很抱歉,我就是你说的那半个。”来人低头,查看蔓草的脸,细心地摘取沾在她脸上的纸屑,淡淡的微笑:“我叫清扬。”
“青杨?清扬?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一美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蔓草喃喃自语,然后,指着那人大笑:“蔓草?清扬?好登对的名字,是不是?你别看伊索,你看我,告诉我,是也不是?”
有一个晚上,蔓草和伊索陪主管往见客户,饮酒、唱歌。狼哭鬼嚎的歌战里,蔓草和伊索之间渐渐有了硝烟的味道,各自霸着一只麦不松开,一个拼命欢畅愉快的歌,一个抵死吟唱心底的悲凉,客户拍着巴掌玩命叫好,大呼比《超级女声》还要过瘾,人漂亮,歌也漂亮。蔓草唱到力尽身疲即将崩溃的时候,有人换了一支舒缓的舞曲,抓起蔓草的手,拥着她慢慢舞蹈,蔓草瞪大眼睛,看着那人,努力控制着忽然袭来的晕眩,喃喃问:“清扬?”
舞曲终了,清扬送上一杯净水,蔓草啜饮一口,一道甜甜的冰冷划进喉咙,浸润心肺,蔓草的眼便涨潮了,牢牢捉住清扬的手,轻声说:“谢谢。你是我的宋江。”
宋江,《水浒传》里的及时雨。
蔓草不能安然进眠了,她的梦总被截成一段一段的,醒来之后,回想梦里的情景,除了支离破碎,就剩下一双手,五指纤长的,温柔的,男性的手。
蔓草知道她沦陷了,不可救药的沦陷了。
蔓草动用了所有的时间来查找,终于,在某一个阳光慵懒的夏日午后,把自己打扮得像一朵清新夏河的蔓草,出现在清扬天天往的那家咖啡馆,然后,她看见一对缠绵的璧人,闻声了一段零零碎碎的谈话。
“蔓草好些了吗?”
“好了吧?她这人太傻。给个棒槌就认真。以后,你别再出现了。”
“好。”
“我不该动了恻隐之心,觉得是我害她失恋。实在他男朋友早就不是她一个人的男朋友了。”
“那我管不着,只要我的女朋友是我一个人的就行了。”
“讨厌……”
蔓草的心里真的长满了蔓草,坚硬的草尖没日没夜地戳着她的心。她总算在撕心裂肺的疼痛里想明白了一件事:邂逅不是美丽的开始,不过是自以为是的暧昧,自编自演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