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到不了的天堂
你是我到不了的天堂
这是我离开她的第六天,好冷。
每次的呼吸、每次的脉动,都让我觉得羞愧。
没有她,我照样活着。直到昨夜……
——文:馨,Sun
『刹那成永远』
2010年4月14日 星期三 没有风却凉了某些人的心
4月14日,我和往常一样和远在玉树的女朋友煲着绵长的电话粥。我们谈地尽兴,临挂电话前,我还压低音调轻声向她求婚:“就差3个月了,等我留学回来就娶你。”她没有说话,我能想像到电话那头她欣慰地微笑。从八岁那年我成为她的邻居开始,我真的让她等得太久了。
郎才女貌,四周的人都这么说我们俩。青梅竹马,使我们的感情不纯粹是恋人的那种甜蜜,更多的是兄妹间的友爱。她也确实是个体贴的好妹妹,我留学期间的所有用度,都是她打工挣得的。
知道我大男子主义,不肯用她的钱,她还故作潇洒的样子开解我。她说她不想读了,又没有借口。怕被阿爸阿妈骂,所以拿我当幌子,让我别介意。可是当我在厨房看到她强忍泪水的脸庞,我才知道原来她那张写满信任的脸上也固执地躲有一个谎言。
她爱读书,比任何人都想上清华。那是她从小,就刻在心房上的梦,却由于我而用泪水把那些刻痕一点点地填满,把理想从记忆里抽离、丢弃。她得下多大的决心?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她是我最美的格桑花。我要努力赚很多的钱,赚到足以使她实现梦想的金钱。在国外形单影只的日子里,她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
然而,我错了。一刹那的时光,定格了我们之间没有交集的永远。我几乎呆滞地杵在电视机旁,机械式地打着她的手机,无人接听的滴嘟声使我的心越发空洞不安。我祈祷着,我希看她能逃过,事实上我希看所有人都可以逃过这场天灾。
等待,煎熬地等待。但是彼时,我愿意。最少,那意味她还有生的希看。我不知道我会在缀满伤悲的14日,失往我的天使。那个会在炎炎夏日帮我洗衬衣的女孩;那个会在我失意落魄时立马递上笑脸的女孩;那个我值得我用一辈子爱恋的女孩。她不见了......
一刹那的时间,她走了,把我的心也一起带走。我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假如早知如此。我说什么也不会放下那通电话,我一定把好多好多哽在喉头里肉麻的话说出来。可是,这世上没有假如。就似乎是昨天,我们还在一起憧憬未来。但那已成为永恒的昨天……
『格桑花哭了』
2010年4月16日 星期五 风没有力度的偏转
接到这个死亡通知,电话被重重摔在地板上,耳叫许久没有知觉。我没有马上飞回玉树,我害怕,我害怕看到她一动不动的样子,害怕看到她紧合的双眼。我不敢相信,我将听不到她的声音,由于我们甚至还没有离别。也许,我是个懦弱的男人,那就让我这么沉沦下往吧。没有她,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借酒来逃避现实,酒,一瓶瓶灌,烟,一根根吸。可是酒醒了、烟散了,心又开始痛了。亲爱的,你都看不到吗?你舍得看我这样自暴自弃吗?幸亏有兄弟们在这几天一直陪着我,我想假如没有他们,我现在已经往见你了。
不过是两天的时间,我转了性子。彻底堕落了,夜晚我静静地在镜子前看着那个陌生的自己。那是我吗?不修边幅,胡子在下巴肆意狂长。眼睛里全是血丝,实在我看得不是很清楚,由于头太疼了。只记得二十四小时,在金属敲击乐中,摆动身体,一次次埋醉。
只有一个人时我什么都不愿意往想,我思念的泪水浸满了枕头,原来思念的间隔才是这世上最可看而不可即。可是一到子夜、一到子夜我就会上网写日记。我就会看看生我养我的玉树,我就会看看我们曾经小憩的格桑花园,我会在那些图片里寻觅你的痕迹,哪怕是一丝,我也不曾粗略地擦过。
家园,只剩下断壁残垣,还有什么好留恋?我看到格桑花哭了,代表幸福的格桑花哭了。我听到它凄厉的哭声,哭得我的心发慌焦躁。它凋零了,她也走了,我还要行尸走肉地活着吗?我又开始新一轮的自我摧残,可似乎折磨得都是我的铁哥们。我真的不忍心再折磨筋疲力尽的他们,我真的好想好想见她,我要回到她身边,那么之后呢?
『我们的婚礼』
2010年4月18日 星期日 倾盆大雨淋了枝桠
4月18日,滂沱大雨,也可能是我心里在下雨。这些日子云里雾里,我似乎已经不知道我是谁了。赶到太平间,她父母眼神里难以掩饰的愤恨,我唯唯诺诺地从他们眼前走过。心里却在忐忑,我该怎么面对丧失爱女的他们?打开挽帐 ,她就静静地躺在这冰冷的台子上。
我不敢相信她已经到了天国,她的脸上有一些发紫的、细碎的疤痕,可是我分明感到她的气味。她明明还活着,只是睡着了,只是太累了。我靠在她的胸前,快醒醒,我的天使,我回来了。我们往登记好不好?我没有顾忌的哭了,顾不上其他人,顾不上自己是个男儿。
她的身体冰冷似雪,眼角凝聚着泪滴似霰。很痛是不是?亲爱的,我怎么啦?我只会问些空话,可是你都不回答我啊。别人都听不到我掏心窝子的话,你就不要再装自持了。我真的好累,又不完全是累。心真的很倦怠,很想让它停止跳动。让它忘记你,我努力钻进她的发梢,也得不到我想要的、以往的温存。
黑压压的午后,她今天出殡,也在今天她出嫁了。哀乐是我们的礼乐,葬礼也是我们的婚礼。我将礼堂四周放满格桑花,我为她穿上婚纱,戴上胸花。此刻,她就是一个清纯可人的天仙。我在众人的哭泣声中,同我的她成为正当夫妻。我轻轻地亲吻她的眼睛,惊奇地发现她的眼珠似乎浮动了一会儿。尔后,淌下一行血泪......
明明知道那不过是尸体受热后的反应,我却执着地在原地等待,等待她会睁开眼,与我相拥。熊熊的烈火燃尽她的躯体,那一刻痛彻心扉,我闻声关节颤栗的声响“吱吱呀呀”。我的爱人伴着火光永远消失在这世界的尽头......
『寄往梦的信』
2010年4月20日 星期二 宁静的天空没有纹路
第六天了,没有她的日子,感觉不到这世界的温度。昨日举国下半旗、叫汽笛。我都看不见、听不见,只觉得胸腔被一道白光疯狂地炙烤着,仿佛在审判台一般肃杀。我抱着她的骨灰昏沉沉地从早睡到晚,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我又看到了她,她的笑脸依旧那么温柔,刘海依旧拂在耳后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