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莲
五月的朝阳初升,那红彤彤的太阳后面被映红的条带状的云彩像睁开惺忪睡眼的孩子脑袋后面枕巾上的褶皱,朝霞无法大片的铺满城市的夹缝,在混凝土包裹的高楼林立的崭新城市夹缝中残存着一些破旧的或者是等待开发的自留地。这地方吸引着很多来自农村的打工者,或者是意欲在城市中开辟自己领地而目前一无所有的愤青。所以这里有以个人为单位的也有以家庭为单位的,小莲和丈夫带着四五岁的孩子,也住在这里面。
朝阳像信号灯一样,让这个城中村慢慢苏醒,听得到阳台上,有人伸着懒腰,吼出一天旺盛的精力,有牙刷在杯子里面快速搅动的声音,也有湿淋淋的蔬菜在铁锅中与滚热的油接触时,刺啦,刺啦的声音。
幸运的话你还可以听到那个“恶狠狠”地母亲教育着哭着的孩子。
小莲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喊醒了丈夫,又去替孩子洗脸了,都准备好了之后,便在门口放着那张齐膝盖高的小桌子,一家人围着小桌子,坐在凳子上便吃着早饭,边和过往的邻居聊着。
“哎呦,小刚子,还要妈妈喂啊,真不晓得丑呢?”一个同乡的妇女笑着边朝这边走边说到:“小莲啊,就你说,要是在老家这么大的孩子那要喂的,自己不晓得多会吃,而且长的也好,像小狗一样一身的劲,小孩啊或许你对他随随便便的还好点”“不是讲啊,就这个春天,小刚一直都不舒服,最近有感冒了,昨晚还有点发烧,我都愁死了”小莲愤愤的说:“那个小现世的不晓得怎么就那么闷”她用眼向丈夫那边撇了撇又对那个同乡说:“什么事都不管,天天晚上睡的不晓得多好,真的是要把我烦死了”
“你还好意思讲,你晚上那样动来动去的,还想要我好好睡啊”他丈夫冷冷的说
小莲带着恨意使劲瞪了一下丈夫低头吃饭的头顶,但也就像是发射一颗带着恨得炮弹,转眼满是忧愁和同乡说:“这要真是生了什么病,我可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现在有时候都头痛的要命。”
“你也别多想,你那么细心,不会有什么事的”说完后她就转身往回走了。
“还不快吃,喂都不吃,想把老子气死啊”说完狠狠地喂了孩子一勺粥。丈夫放下碗,往屋子里面走去。小孩哼哼呀呀的说要上厕所。小莲无奈的甩甩头“什么事都有”对儿子说:“那你还不自己赶紧去”小孩拖沓着小鞋也离开了饭桌,小莲看着周围这些灰头土脸的建筑,肮脏的电线毫无规则的攀在任何可以攀的地方,坑坑洼洼的地面积满了颜色深浅不一的污水,低头看着粥汁淋漓的小餐桌上那盘小菜,丈夫放下的碗筷,还有儿子那个剩一半粥的小碗,自己心里麻乱而纠结,叹了口气,使劲吃了几口,就收拾起来了。
丈夫在自己前就上班去了,低着头闷闷的走了,小莲把儿子送到附近的一个小幼儿园,低头狠狠地嘱咐了儿子几句,又讨好般的和幼儿园老师寒暄了下,就也去上班了。小莲像大多数来大城市找生活的乡下人一样去给别人当保姆。
顺着小巷往外走去,慢慢就脱离了这崎岖不平又肮脏的路面,脱离了没有粉刷毛毛糙糙又被信手涂鸦的墙壁,慢慢脱离了挂满五颜六色的衣服的阳台和这嘈杂纠结的环境。对,对。在任何光鲜的外壳下永远也看不到,那些深埋着的污浊。
小莲走上公路,旁边便就是规划得体的小区了,上了公交,公交便低沉的咆哮着把他们往繁华中拖去,一路上高楼慢慢更高,更多了。小莲就是在这偌大的市区中一个豪华的小区中工作,帮那些工作繁忙的高薪阶层,打扫卫生,做做饭。
小莲今天一路上都很烦乱,就平时这样的早晨舒心的也不多,但往往是这样,当下的感觉才是异常深刻的,好比曾经折断了骨头,但今天崴伤了脚,那一瞬间你也不会觉得曾今的痛会比现在更难受多少,这可能就是以时间为单位的遗忘的疗效吧。小莲工作时依然有心烦,心慌的感觉,但在“主人”家里这些是不能表现出来的。小莲正边工作边茫茫然的想着什么的时候,手机来电铃声吓了自己一大跳,幼儿园老师来电话说:“小刚拉肚子了,而且还挺严重的。”小莲一个劲的和老师说些抱歉的话,说麻烦老师多费费心,下班就去赶紧去孩子那里。挂掉电话后,一阵心酸的感觉涌了上来,一种自己为何如此不幸的想法,猛烈地冲击了自己那叫做坚强的防线,身体晃了晃,眨了眨模糊地眼睛,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