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

　　像***，一路跌跌撞撞;

　　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

　　——写在文前

　　文/朵女子

　　“不……不要……不要走……”，心中撕心肺裂地呐喊，可是张得老大的嘴里不能发出任何声响。小漠不只一次从这样的梦中惊醒：梦里，雏菊花簇簇，二狗哥牵着她的小手在雏菊花丛中穿梭，他们边跑边笑仿佛整个宇宙只剩下他们俩，小漠如银铃般的笑声在天际回荡，二狗哥说那仿佛天籁之音。忽然，风起了，吹落了所有雏菊花，吹走了二狗哥……小漠从床上爬起来，用手触摸，感觉脸上，枕头上，眼泪成了一地荒凉。小漠转过头往，窗外，月华如练，那些恍如隔世的爱恨，该怎样来解释和放纵所有的依附?

　　我是小漠。家里有爸爸妈妈，妈妈说，小漠生的时候，山坡上开满了雏菊，白的闪亮，黄的金灿灿，所以，小漠对雏菊花情有独钟。小漠有个干爹，干爹有个儿子，名叫二狗，比我大两岁，假如说我们住在“井”底，那么他们便住在“井”口上。我们住在盆地低端，他们住在盆地的最高处。干爹没有女儿，于是认了我，待我如亲闺女。小漠感谢干爹，由于小漠6岁那年得肺癌快要死往了，久病不治，是干爹家救了小漠。农村有一个传说，认干爹，可以药到病除。于是小漠的妈妈徒步走了七天七夜，只有干爹愿意收我这个干女儿。他们说，收干女儿，是要受灾受难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小漠只知道小漠很久的病真的奇迹般的好了，干爹家那年夜的确发生了很多不幸的事。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那头老母猪死了，干爹干妈也相继生了一场大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小漠当时不懂事，可还是觉得对不起他们吗，于是小漠想好好报答干爹家。

　　小漠第一次到干爹家，在门口看到了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儿，只是小漠穿得很干净，他看起来脏乱不堪。脸上满是污渍，胸前也是一***玄色的东西。小漠对他不屑一顾，径直走进屋里。“干妈……干妈在家吗?”小漠大喊。“在呢。”小漠看见干妈从里屋走了出来，手在腰际的围裙上不停地揩着，“小漠，你怎么来了?有没有看到你二狗哥?”“二狗哥?”小漠很迷茫。“就是门口的那个啊!看见没?”干妈边说边指向门口。顺着干妈指的方向看往，原来那个脏脏的男孩儿就是二狗。“他比你大两岁，你就叫他二狗哥吧。”干妈说，“二狗，过来，叫小漠妹妹，顺便带她到菜园地里摘点菜回来。”“嗯”小漠看见那个所谓的二狗哥一溜烟跑了出往，小漠紧随其后。到了菜园地，小漠开始摘起菜来，固然小漠才六岁，可是基本上所有的活都会干了，那个二狗哥在旁边找蝈蝈。“听说你叫小漠?”二狗哥掐了一个菜尖儿在手里玩弄着问。“嗯”小漠吱了一声，心里不喜欢这个二狗哥，只是觉得对不起干爹干妈才来的。“听说你喜欢雏菊花?”“嗯”小漠不耐烦的答道，心里犯嘀咕，他怎么知道小漠喜欢雏菊花?不知道他还要问什么题目。一眨眼，菜已经摘得差未几了，小漠抬起头，看见二狗从不远处跑来，手里拿着一大捧雏菊花……“喏，给你的。”二狗哥大踹嘘嘘地对小漠说。小漠忽然觉得这个看起来脏兮兮的男孩儿也不是那么讨厌，为了表示友善和感谢，小漠对二狗哥甜甜地微笑了一下。二狗哥对小漠说：“小漠，你笑起来真美……”小漠羞得低下了头，长这么大还没有谁说自己笑起来很美过。

　　从那以后，小漠三天两头往干爹家跑。小漠不喜欢自己的家，小漠对二狗哥说。家里的墙挡不住风，也遮不住雨，晚上睡觉的时候，老鼠到处窜，有一次还窜到了小漠的床上。小漠惊得大叫，打开手电，慌乱之中捉住了那只老鼠的尾巴，使劲扔到了地板上，“啪嗒”一声，震得木楼板嘎吱作响，灰尘满屋，小漠看见，那只老鼠，有一只小猫那么大。二狗哥对小漠说，“小漠别怕，以后二狗哥给你盖大屋子，老鼠钻不进的大屋子。”二狗哥带小漠到二狗哥家门前的大水库里抓鱼，用面粉，抓到了鱼，溜回家里煮着吃，给小漠吃的二狗哥弄得很干净，自己吃的连鱼鳞都懒得刮。二狗哥带小漠在水库的坝子上玩“草船借箭”的游戏，很多小伙伴。玩得起劲，直到快要进夜，不知道是谁，拿竹箭射疼了小漠，小漠哭了，对二狗哥说，“二狗哥，小漠要回家。”“这么晚了怎么回往?明天回往吗。”“小漠就要现在回往……”小漠的蛮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二狗哥看着小漠，记得说不出话来，小漠看见二狗哥眼里有亮亮的东西在闪耀。“二狗哥哭了?”小漠奚落道。“没有，你才哭了呢!”二狗哥揉了揉眼睛。“哼……”小漠转身就朝家里走往。二狗哥傻傻地看着小漠远往的背影，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那天晚上，小漠在床上闻声干妈在水库大坝上叫，“小漠，小漠，你在哪里?”二狗哥在哭……不知过了多久，妈妈出往应了声，“小漠她回来了……”

　　一转眼，小漠和二狗哥小学毕业了。二狗哥上了初中，小漠到了与二狗哥学校相反方向的一个中学念书。初一那年，小漠的爸爸买了一辆拖拉机。爸爸对小漠说，“小漠，你好好读书，以后考上了，爸爸砸锅卖铁都送你上学。”是的，一切安好，家里的生活开始渐渐有了起色。那个星期天，爸爸拉货回来，买了一斤新鲜肉，给小漠买了一套粉红色的衣裳，在门口上，还有一大捧雏菊花，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雏菊花。那天中午，爸爸，妈妈，小漠吃了第一顿回锅肉，小漠笑了，对爸爸妈妈说：“爸爸妈妈，肉真香，以后小漠天天都要吃回锅肉。”小漠看见，原本欢腾的气氛由于小漠这句话一下子就冰冻下来了。爸爸沉默了很久，对小漠和妈妈坚定地说：“放心，以后我一定会让你们顿顿有肉吃。”吃了饭，小漠好想和爸爸多玩会儿。看着爸爸低着头走过了比小漠高不了多少的门框……没有一个小时，有人就回来告诉小漠和妈妈,“小漠，小漠妈，快往看看，你们家小漠爸失事了……”“怎么可能?刚才我们还在一起吃过饭，还吃了肉……”小漠妈妈喃喃自语，一下子晕厥了过往。小漠扶住了妈妈，随着那个好心人走到了现场，看见爸爸的车一半在公路上，一半在公路外，像一个天枰。拉的煤炭散落一地，爸爸躺在血泊中，小漠抱着爸爸，泣不成声……“小……漠……别……哭……”小漠爸爸举起满是鲜血的手似乎想给小漠什么抑或想要最后一次抚摩小漠，可是，苍天不给可怜的小漠爸爸机会，小漠爸爸手一下子垂了下往。小漠渐渐地不哭了，只是满脸麻痹地看着四周看热闹的人。进殓的时候邻居想要掰开小漠爸爸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后来又人提议让小漠试试。小漠往了，抚摩着爸爸曾经异样熟悉的脸，吻了爸爸的额头，然后轻轻一掰，就开了。一个玄色发圈掉了下来，上面有一朵花，白色的雏菊。记得小漠跟爸爸说过，“爸爸，其他的女孩子都有花戴，为什么小漠没有?”小漠默默地捡起了发圈，拨开人群，向二狗家跑往。小漠此时此刻，只想在二狗哥怀里，一哭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