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锦年、伤一场浮生若梦
半夏锦年、伤一场浮生若梦
>>>>>>>Party、one
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事隔七年后,她没想到竟然还能再看到他。
那是在闺中蜜友安娜的生日party上,她婉拒了所有的邀请者,独自一人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自饮自酌。微微上挑的凤眸,偶然看一眼大厅中心正在舞蹈的男男女女,间或对着优雅旋转的安娜举杯示意。而安娜回以嫣然一笑,顿时令头顶散发着璀璨光芒的水晶灯失色不少。
今晚安娜真是漂亮,一袭性感的玫瑰丝裙,佩带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高高挽起的头发,精致的妆容,吹弹可破的肌肤,着实让人惊艳。
相比下,自己简单随意的打扮更像是安娜家里的女仆。难怪刚才有个客人叫住途经的她,要求拿瓶香槟,幸好当时安娜在,解释一番后,那人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很是尴尬,尚留稚气的脸微微泛红,一再向她道歉。对于这种小事她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这年头还会酡颜的男子已经快尽种了,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嗯,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她在心里静静评价。
角落里,她还是慵懒地斜倚在柔软的沙发上。轻缓的音乐潺潺地流过耳边,她闭上眼睛,轻压了一口红酒,细细品味,任芳醇的酒香流连于舌尖,倾刻后才进喉,然后再重复,并乐此不彼。
苏锦年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美人醉酒的美景,心怦然而动。
“Hi,夏小姐,我可以坐在这里么。”睫毛轻抬,刚才那人此时正端着香槟,一脸局促地站在她眼前,神情略显紧张。
“随便。”她稍稍摆正身体,一惯冷淡的语气。
苏锦年自动忽略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兴奋地一屁股坐下来,边喝边酝酿词语,努力想着她可能感爱好的话题:
“呃,夏小姐......”半天后,他开口。
“嘘,别说话,欣赏音乐吧。”她唇上竖起纤指,睥睨他一眼,端起羽觞,与他的轻轻碰了一下,又接着重复刚才的事。
苏锦年清澈的眼清定定地看着自顾自品酒的女子,不觉有些委屈,她怎能如此漠视!这音乐有什么好听的,不过刚才那清脆的碰撞声一直响到了他心里,于是欣然接受她的冷落,学着她闭上眼睛,做出舒服的样子,天知道,他已魂游天外兮。
苏锦年对她有爱好,这点他尽不掩饰。他很早就留意到角落里的女子,一个人在那里静静的喝着同样寂寞的酒,半旧的碎花棉裙,微卷的长发随意地挽着,芙蓉般的脸上略施脂粉,妩媚中透着三分清丽脱俗。
苏锦年觉得自己一下子栽了进往,她的出现,让自己二十几年空旷的心此时填得满满的。他怕自己太过灼热的视线冒昧了佳人,一直坐在那里魂不守舍。同伴见此开玩笑地问他是不是被狐狸精迷上了,他也打趣承认,而且还是个清然淡雅的狐狸精。
同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往,暗暗赞叹,这小子真有眼光,可惜自己早已名草有主,为这一份还未开始就已夭折的恋情默默哀悼三分钟后。身为苏的兄弟理应有义务为他的幸福贡献自己的气力,而这份气力就是鼓励他上前往接交佳人的勇气。正好这时她从他们眼前经过,他急急忙忙站起来,脱口就是一句完全不着边际的话,多亏有表姐解围,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还好她大度,原谅了他。身后同伴笑得差点岔气,苏锦年不理这落井下石的家伙,在她走后,充分发挥死缠乱打的精神,从表姐口中最大限度地挖掘她的相关信息。
夏小热、24、单身、他在心中默默地念着。
偏过头看着夏小热的安静美好的样子,苏锦年内心一片平静。
“对不起,路上堵车,我来晚了。”一个低沉的男声有些突兀地破门而来。大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人们停下舞步茫然地看向门口,这时女主安娜热情地上前招呼这位跚跚来迟的客人。同时向大家先容这位她在英国留学时的同学,随时四周响起欢迎的掌声,之后,一切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角落里,她一阵猛咳,大脑一片空缺,他怎么也来了,此生以为他们再也不会相见了。不顾苏锦年半是希奇半是关切的目光,她匆匆借口往趟洗手间,留下苏锦年一人在那兀自发呆。
苏锦年不是傻子,看的出来夏小热的失态与刚来的客人有关,于是坐下来仔细地打量着那位与宾客交谈的男子,棱角分明的脸上镶着一双睿智的眼睛,倾长的身材上裹着质地上乘的西装,忽然苏锦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直觉他和夏小热肯定有过往。
而夏小热,你是在躲他么。
>>>>>>>Party、two
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翠屏金屈曲,醉进花丛宿。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回。
夏小热看着洗手间镜子上那个神态倦怠的女子,一晃经年。那段青涩纯真的恋情,在斑驳的时光剪影下碎成一片一片,那个眉眼干净的少年,在泛黄的青春记忆里渐行渐远。季浮生,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16岁那年锦夏,在那所全市重点高中里,同样品学兼优的夏小热和季浮生相爱了。
他们天天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边做作业、一边策划着未来。他们在花前拥抱亲吻,在月下许诺着誓言,他们轻易地追求着永远,却终不知道永远究竟有多远。
那天,季浮生如往常一样早早地骑着单车候在夏小热家楼下。习惯地吹口哨,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却不见夏小热出来,快要迟到了,他从来没碰到这种情况,不知是走是留。也许夏小热已经先走了,他这样想着,回头看了一眼夏小热家紧闭的窗户,失落而往。
五楼,夏小热家。
夏爸爸坐在客厅一脸严厉地看着不发一言的女儿,一旁夏妈妈语重心长地吐着学习为重,不该早恋的话。夏小热低着头,眉眼间尽是倔强和傲然。她不明白学习和恋爱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为什么他们都说谈恋爱就会影响学习。爸妈絮絮叨叨的那些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往,嘴里喏喏地答应着心里盘算着,先把两口子安抚好再说,只是他们的恋情要转到地下了,也不知季浮生怎么样,今天自己冒然失约他不会生气了吧,她看着小区楼下已空无一人的场地,心有些茫然。
日子一天一天过往,平静的生活总会出现波涛凶涌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捅到教导处那里,两人分别被叫往训话。戴着厚厚的眼镜的主任,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此时布满了阴云,他那双严厉的眼睛紧盯在夏小热身上,看得她如历上刑。很久,主任觉得气氛酝酿得差未几了才开口,讲了一大堆看似堂而皇之的道理,至于具体是什么,夏小热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只是最后主任说了一句让夏小热心惊肉跳的话: 学校明文规定杜尽早恋,你们最好分开,不然记过,严重者会影响到你们的未来学业。夏小热当时心里很害怕,不知如何决定,到底年轻,涉世不深,后来想起来,主任那句话一半是威胁,而一半是恐吓,只是就算没有这件事,他们的恋情到底划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