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之魂的经典爱情,只是一直“猫”。
猫之魂的经典爱情,只是一直“猫”。
Part。1
她说,她是一只猫。
听到这句话时,他只是低下头搅拌着碗里的稀粥,没有吭声。把粥放在嘴边吹凉,然后喂给她吃。她固执的将唇瓣牢牢抿着,她说:我是一只猫。他俯下身子,在她额角落下一记轻吻,温顺地开口:是是是,你是一只猫,而我是一条鱼。借由你的手,把握我的生死,可好?他用下巴抵着她的额,眼角那滴泪以猝不及防的速度落进她的发际,于是,踪迹难寻。
他伸出臂膀,把她拥进怀中。她实在太瘦,瘦到他的大掌能完全扣住她的脖子。或许,他只要稍一用力,那纤细的脖颈便会断裂成两截。他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慌,下意识地收紧双臂,就算她嶙峋的骨狠狠地烙疼了他,却也舍不得放手。她在他怀里扭动着,发出烦闷的低喊。他知道,他把她勒疼了。忙不迭地松开,细长的指爱怜的梳理过她略显蓬乱的发丝。他说:我爱你。那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声音,无法言喻的虔诚。可她只是盯着他,一言不发。
四目相对,他眼底流转出汹涌澎湃的情愫,如同空旷的田野里闪过一道迅疾明亮的闪电,被击中的人,足以致命。而她只无动于衷地淡漠,无丝毫的情绪激荡。他死死锁住她的眼,那是一双很美的眼珠,像猫一般慵懒且神秘,深深摄往了他的魂魄。假如这算是一场战争,那么,从交战开始他便是手无寸铁,跪地投降的那个。
他记得,不久前他也是在这相同的位置抱着她。她俯在他的耳畔,娇软的嗓声一遍一遍,一声一声地说着,她说:我爱你。
现在他殷切期盼着那三个字,然,她没有说出口,始终沉默。
大呼了一口冷气,他把她柔柔的放在床上,然后细致的替她盖上被子。她是爱他的,他知道。就算她不再说出口。他缓步踱进厨房,取出存放在冰箱内的食材。他记得,她喜欢吃鱼,喜欢得近乎痴迷。然,他不会由着她偏食的,那样对身体不好。
在他将一大碗丰盛的饭菜端到她眼前时,她拒尽了他的喂食。像猫一样伏在床上,吃得欢快。他看着她,脑海里忽而衍生出大段大段的空缺,猖獗着。纠缠着。他感知到空气中的沉痛,故,就这般被静默而惨烈的击倒了,疼到窒息。
发狠地咬破舌尖,甩了甩胀痛的头颅。他凝眸看向她,低喃:会好的,你会好起来的,会的。
Part。2
夜深沉,他却始终难眠。干涸的心脏蔓延出整片整片的尘垢,密密匝匝的。他似是看着,世界被一只枯瘦的手,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不可抑制的难过。却怎么也寻不着那难过的根源。
垂下眼珠,对上她的眼,澄净而剔透,在黑夜中熠熠生辉。她亦是无眠的。诚然,这是俩具时常出没于暗夜的灵魂。深夜游离,天光睡往。他承认自己是惧怕日光的,他害怕那般热烈的阳光,会把他变成自己的影子。伸出手指,游走在她的眼角。实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在世界静寂,蜷缩着身子隐匿在无人窥见的角落里无眠时,还会有一个人与他一起,用静默而平和的眼神注视着彼此。他庆幸,那个人是她。
想到这,他模糊的笑了,一脸秀气,眉眼生花。转而,她眸光里蛰伏的陌生和迷蒙落进他的眼底,如同破碎的钻石,生生的扎进他的瞳仁里,展覆天地的冷意,灼灼逼人。
心狠狠刺痛了,他想,许是孩子的死往对她的打击太过沉痛,以至于让她忘了这一切,包括他。那般疏离而冷冽的目光,如同一根又一根细长的丝线,狠狠的勒向他的咽喉,退无可退。他忽然期看自己就这样溺亡在她的注视下,以致恒远。然,就连这也是不可触及的奢看。他试图给自己一个微笑,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而他所有的自欺,在碰触到她冰冷粘黏的指尖时,轰然倒塌。
她就像深深刺进他脚底的锐刺,每走一步都牵动身体的痛。可是,他却舍不得拔出来。他眯着眼看向被风吹动的窗帘,那是血液一般的鲜红色。不动声色的扯出一抹笑,他想,他的确是一个极轻易犯贱的人。
Part。3
约摸十二点,他接到一个电话。尖锐的铃声在冗长沉寂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他一边温柔的安抚受到惊吓的她,一边微恼的接通电话。
先生,假如您一直不配合我的治疗。终有一日,您会辨不清现实和幻象的。那声音恍若来自地狱,透着丝丝阴沉,让他脊背发凉。微怔,他犹疑着开口。你是谁。我是您的心理医生。他倒抽了一口冷气,他记得这个男人,那是个疯子。他曾往过男人的的家,四面都是惨淡的白色,他一年四季都是老旧的白大褂。就像是,把死亡穿在身上一般。
他用力摁掉男人的电话,将手机电池抠出来,丢到窗外。然后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点燃后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他不经意地扫过她的眼,却再也移不开视线。那是双如猫般妩媚的杏眼,闪动着幽冥式的微光,眸中漫漫无际的暗色,是让他连灵魂都迷失的地方。
他伸出手,想要揽她进怀。这夜,让他感到莫名的冷意,展天盖地。他需要她的体温让自己热和起来。他想,两个人,比一个人要热和很多吧。她灵巧地闪身,躲过他的长臂。警惕地匍匐在床头三分之一处,冷冷地打量他。彼此无声对峙。
他的万般柔情溺亡在她清洌防御的瞳眸里,平日轻易出口的我爱你不知为何梗死喉间。所有的言语酿成最苍白的尽看。他喏喏唇,无法发出任何声响。左手低垂靠着右手,握住泛白的指骨节,他近乎惶恐地沉默。半晌,他垂下眼珠,怅然若失地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怀抱。半阖的眼睑看不清情绪。沉重地失落在他周身蔓延。然后,他笑了。
Part。4
大抵是太困了。他忘了自己是以何种姿态昏昏睡往。只知与她的战争自己永远是丢盔弃甲狼狈不堪的那个。微茫的晨光擦过他的眼,似梦还休。迷蒙中,他看到一个女人,周身是绵延且窒息的苍白,插满各种管子躺在白色的床上安静地挣扎着,那双妖娆魅人的眼儿,牢牢的阖着,未留下一丝缝隙。冰冷的液体迫进她的血管,那微小细碎的声响涌进他的耳朵。终于,於积的疼痛在这一瞬息尽数爆发,如此彻底。它们如同一双看不见的大掌,撕扯着他的心脏,窒息般的天昏地暗。
房间开始嘈杂了起来。他闻声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无情的宣判:产妇和胎儿均抢救无效,死亡。那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撞击着他的心,他跑上前,轻颤着抚摩她。她的皮肤恍若布做的一般,没有光泽,亦无半点温度。
世界在这一刻陡然阴沉了下来。他张开嘴想要呼救,可那些声嘶力竭被硬生生的卡在咽喉处,然后抹灭于无尽的暗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