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它、<有一种感情与爱情,亲情,友情对等>
整个下午他都略显烦躁,焦虑和忧伤像透过罅隙的初夏阳光时不时交织映照在他的脸庞,仿佛有人把他的魂魄牵走一般。到收工的时候便急忙的往家赶,步伐快得像严冬得太阳那般匆忙。天还不是太晚,太阳还没有遁往,夕阳的余光把他的身影拉长,沐浴在橘黄阳光中的他丝毫没有欣赏华丽的日落的兴致,两只手随着快捷的脚步,没有规律的往返摆动,不时搓在一起,用力的攥紧。看着熟悉的家的大门,三两步迈到院子里,他惊呆了,院子里点点腥红的鲜血像把把锐利的刀尖刺向了他的眼睛,刺向了他的心脏。他震痛的无法呼吸,有些风干的血点他知道是上午留下的,看到厨房里的他的母亲,忙问:“黑狗呢?死了吗?”他母亲的脸色极差,看了看院南边的墙隅处。他奔走过往,在墙角的旮旯处看到了它,它毫无生气的耸拉着耳朵匍匐蜷缩在冰冷湿润的土地上,像秋霜打过的小草。若在平时,它听到他的脚步早就昂首阔步的朝他奔腾过来了,它总喜欢把它腾空的两只前掌扒拉在他的手上,头使劲的往他手上蹭,嘴里发出‘呢’呢‘’的欢欣。现在他就站在它眼前,它却一动不动的躺在那。他喊了它一声,它没有回应,他看到它的前掌上涂满了腥红色的血,他心痛极了,它的嘴角还在滴着,它旁边的放着净水的盆已经被染的血红。他又轻轻的沙哑的喊了它一声,它还是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眼睛微睁着像快要关上阳光的门。“它可能要死了…”他在心里心痛的对自己说,他感到自己的泪腺正在急速的酝酿着,他想控制住,可感觉就快控制不了了。他迈着僵硬的腿走出家,走到家后面的池塘边,站在满是草丛的岸边看着己近干涸的池塘,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他一动不动的伫立在那,像稻田里守夜的稻草人。眼泪的渍迹划成两道,渗到嘴里,没有味觉。太阳已经落山了,大地渐隐光明,暮色逐噬着这个小村庄。他的泪眼朦胧,却能看到太阳回山的刹那的痛苦挣扎;他的耳膜轰轰作响,却能听到风吹佛树叶的叹息。他想抽支烟,发现没带,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吸烟渴看,他想麻痹他的思想,不想让痛苦循环。他不想哭出声音,可眼泪来的太过迅猛,他使劲摒住声带的颤抖,可胸膛却颤抖的起伏起来。
有一种恸哭,叫无声的哽咽…
一股风吹到他身上,他感到他的毛孔在极度的收缩,傍晚的风总是那样清冷,他调匀了下呼吸,让风把他带到那些拥有它的时光…
千禧年的时候他还在上小学,那时的年纪不会懂得跨世纪的喜悦。一次放学回来,猛然发现家中多了一个“成员”~~一只毛绒绒的小黑狗。他和弟弟兴奋的忘乎所以,忙上前逗弄起它来,它刚会走,走起路来得到样子笨拙得可爱,把它惹急了也会细声细气的朝他汪、汪两声。他也不怕,冲它乐呵呵的傻笑,用一小块馒头把它勾引得上窜下跳。时间长了,它与他的生疏便散了。见到他时,摇头晃脑的煞是引人怜爱。小学的时光单纯而美好。小时候的它总喜欢沐浴在阳光下睡懒觉,小时候的他总喜欢把正在阳光下睡觉的它逗醒。他对它越来越喜爱,它对他越来越依靠。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睡在床上,它就蜷缩在他的鞋上。清晨的天微亮的时候,它就像早起觅食的麻雀叽喳般汪汪不停,他讨厌它搅了他的好梦,又不忍心打它,只是用他的细嫩的小手使劲的揪着它的耳朵,它也呜呜的轻咬着他的手掌。
时光在指间轻轻的溜走,也像位慈爱的老人无声的见证着他们的成长。他上了中学,学习渐已繁冗,天天早起晚回,对它已无闲暇时光顾及。它也出落的灵敏威猛,吠声日益洪亮。常与村里的狗撕咬在一起,也常负伤回家。母亲也对它百般疼爱,轻声喝斥后也会细心照料。父亲怕它误伤路人把它拴了起来。他看到它发疯似的想要摆脱脖子上的绳套,听到它哀怨的悲叫,他心疼极了,他似乎读出了它对自由的渴看以及对囚禁的忧伤。父亲拗不过他的执着,终不再圈养。它也甚是听话,白天疯玩,傍晚总能及时回家,也不曾咬过人。
三年的初中时光蹉跎而过,他离开家出往打工。在外的日子艰辛而孤单,像离了群的孤雁。想家。也会漫不经心的想起它。每个月他总会往家打次电话,与家人冷喧之后,不经意的问到:“黑狗呢?还还好吗?”甚至有时他都希奇自己怎么会问这样一个幼稚题目。他也常听到母亲笑骂他:“你是关心人阿,还是关心狗啊!”他就抿笑不语。
漂泊了几年之后,他厌倦了外面的枯燥,便回家谋生,做一些小本钱的生意,他与它待在一起的时光又充裕了起来。早晨他出往做事的时候,它便尾随与他,他轻轻的一声喝止,它便乖乖的返了回往。到傍晚收工回来快到家的时候,它总喜欢趴在门前嗅他的味道,他也总能看到它欢欣且飞奔的身影。它总是喜欢把它的两只前掌扒拉在他的手臂上,两只本坚挺的耳朵也温驯的伏倒在后面,头使劲的往他怀里蹭,嘴里发出呢呢的欢欣,这时的他总会用另一只手拍拍它的头捋捋它的耳朵,然后轻声训斥它把爪子放下来。乡亲们总是很讶异这只狗对我的放肆,劝他不要与它这样亲近,以免被它抓伤,他总是笑笑不语。
每逢岁末年初的时候,村子里总是无缘无故的失落一些狗,偷狗的也越加放肆,会在一些隐蔽的角落投些有毒的食品。每每听到谁家的狗丢失或是毒死了,他心里总是一阵莫名的心悸。他有时会无聊的想倘若有一天它死了,他会不会流泪,固然他讨厌自己这样想,可每一次这样想的时候心里总是很失落,像一个置身在荒野中的孩子。他知道终有一天它会死,只是他不知道当这一天即将到来的时候难受竟会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它染病了,发现已很严重了,无情的时间即将把它的生命终结,他的心也即将痛到极点。
夜色已深深的笼罩大地,他看到东边的月亮已升至他家屋后的树梢上,他也听到了母亲的呼唤。他调匀了呼吸,收拾收拾一下脸,迈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他已无心吃饭,看了看角落里的黑狗,嘴里依旧沁着血,呼吸渐已沉重,像秋天里的蝉想极力叫喊却只能发出沙哑的烦闷,它已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感觉不到湿润的土地的冰冷。它的眼神不会再欢欣了;它的尾巴不会再摆动了;它的前掌不会再挥舞了。只有微微起伏的肚子证实它还在苟延残喘的承受着这个世界带给它的最后的痛苦。他不敢再看它,转身离开。
这一夜注定是痛苦的,就连做梦也不会快乐。
这一夜,皎洁的月光抚摩着它,也终极带走了它…
父亲提议把它卖掉,母亲的脸色极差,虽不忍心但却未发出异议。他心痛极了。他不忍心把它卖了,更无法忍受自己以后会想到它被卖后被人扒皮剥骨,任人烹饪的情景。他一言不发,把它装进袋子,放到摩托车的后座上,父亲问他要把它带到哪往,他说,找个地方埋了…
他驾车来到他家地里的地头,地头有一排杨树,杨树旁有一道浅沟,浅沟里长满了野草野花。他拿着铁锹在一棵粗壮的蓬勃向荣的杨树旁挖了起来。土地是那样的干旱,不消一会,手便磨起了泡,他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累,不停的挖,汗不停的流。他想把它最后的回宿挖得舒适些。等挖好了他已累得精疲力尽。它很重,他抱着它,把它轻轻的放在***里,把它摆成它平时睡觉的样子。他看了它最后一眼,眼泪再已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像是上天的怂勇。他把土壤用手一捧一捧的落在它的身上,却掩盖不了他对它的眷恋。最后采颉了一些野花的花瓣散落在它的上面。
他不想停留在这,满怀落莫的回到村里,有些乡亲们见到他调侃的问到:“你把它埋到哪了,有没有给它立个碑,刻个名啊?也好逢清明时节祭奠祭奠,哼,一只狗而已,至于吗?死了就死了麻,死了也能卖点钱,买个东西吃也比如埋了强啊,装什么高洁啊?”他听了,一脸木然,他不怪他们,他知道,有一种感情可以与爱情,亲情,友情对等!他不需要被理解,只希看心里没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