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何辜,浊世烽烟啸青蝠

红颜何辜,浊世烽烟啸青蝠
文·楚倾城
(一)初见
羿:
只那一瞬人海擦肩,便抹不往她于我心中所映的颜容,我自远方的异国而来,却被这河堤的岸柳缠住了心。我在这堤岸徘徊,等一个机会,往完成一个使命,却遇她翩然而至,遗世独立的身影落寞萧索,倾国倾城的盼顾中浅浅哀愁。
掬一捧朝露,润我冰冷手指,才能将阳光紧握。一个月来,我习惯了站在远处看向将军府后那颗最大的柳树,远看她自漫天的飞花中来,于柳荫中很久怅看,又在煦风中走……
那女子素裳翻飞,似尽尘于时光深处,素立于苏堤柳烟里,眉心朱砂一点,东风生色。我上前问路,她朱唇轻吐一句“随我走吧”,仿若天籁。一语成箴,我自此无路可逃,此生便只可随她流转颠簸。奈何,我是无法支配自己生命的人,所以不敢靠近,所以只能远隔天涯天涯般的远看。
珂:
此刻,将军府朱漆金鍪的大门前车水马龙,府内涂朱流虹,红纱彩帘四处张挂着喜庆——这,是因我而来,却与我无关。
今天是我订婚的日子,楚国第一骁将聂大将军的千金独女与铸器国手欧冶世家的二公子欧冶长风订婚,自然是盛典。但此时的我正素衣走在府后偏僻的河堤上,我的侍女洛儿却带着楚国女子订婚时的人偶面具,艳服坐在内堂的珠帘后。
欧冶世家富可敌国,铸器堡方圆百余顷,连诸国中最大的齐国王宫也未必能与之匹敌。欧冶长风其人我是曾见过的,翩翩佳公子般的一幅儒雅相,十指却皆是厚茧,据说数十年内出炉的神兵利器皆出于欧冶家的铸器堡,欧冶长风更是与兄长欧冶长天共铸了当世两柄利刃——燕太子手中的灭神钺与此次聘礼中的凤凰短匕。
欧冶二公子天分高尽,少年景名却不张扬,我对他没有反感的理由,我反感的是这门亲事身后的交易:燕、楚交戈多年,早已民力疲乏,连将士们的兵刃都供给不暇,一项主战的父亲在为楚国献了半生戎马生涯后,又献出了我——欧冶家许诺,等聂将军的独女真正嫁进欧冶铸器堡当日,便为楚国雄师佩上整一万件兵刃!
诸国中谁不知大楚聂将军家的珂小姐文功武略,才貌双尽?父亲原是盼我能进宫为妃,但如今既能卖上这个价,也是值了!今天,是最后来这柳岸听风了吧?娘说待嫁的女子要安稳,瞒过侍卫的眼睛出来轻易,但娘的话我不忍拂逆。
(二)风起
羿:
聂老将军要在府中宴请众将,前几日的凯旋不知又是由多少蹄下的枯骨来展就。我以一名琴师的身份在将军府的盛宴上与一众乐伶献艺,可我真正要做的事情比这更简单。
这不是我第一次出手了,青蝠盟的循环使者从未失手过。循环使者,呵,很好听的名称,由于凡被我认定之人,都可以预备进下一个循环了。
宴饮开始,席中的诸将高谈阔论着战绩,血淋淋的人命,被当作邀功、炫耀的筹码。在乐曲扬起一个尖锐的声调时,我终于出手:掌下的锦瑟每弦皆断,五十枚断弦同时激射而出,力道足以透骨,且弦柱在纷飞的瞬间互映着深碧的光泽——青蝠盟的“淬心”本是天下尽顶之毒,从来见血封喉。
每一根断弦都有所指,对准席间宾客避无可避的方位,他们不是我此行的目的,射向他们的琴弦只是为了打草惊蛇,但这些战将们手上的鲜血尽不比我的少,纵死也有余辜。身为刺客的我居然憎恨杀戮,有些可笑。
座中只有聂大将军不在琴弦的射杀范围中,由于他才是我终极的目标,所以,须一击必中!我自乐师席中一跃而出,后发先至。随我身形一起,躲于袖中的青蝠小剑脱手直奔聂老将军左胸!
珂:
我喜欢在父亲的宴会时躲在内堂偷看,这时的父亲总是那么的快乐,而不是平日眉头不展的发愁军务。那些同席的叔辈们大多戎马半生追随父亲,身上创伤无数,他们是楚国的保护神,没有他们,楚国子民将为他族奴役。
可就在我的眼前,这些保护神们于一霎之间被罩在死亡的碧色光雨中,而那光雨,出自一位似曾相识的年轻琴师之手,他如此矫健,只在我匆匆一瞥间便已袭向父亲。
父亲和席上的将士们都是御兵之人,直面敌骑万千而不能改其色,却不是这类江湖功夫的对手,此时能救父亲的,只有我!我飞身横扑,挡在父亲身前,伸手接向了那柄亦闪着碧色冷芒的袖箭……
(三)长歌
羿:
是她,居然是她,为何她会在此地出现?她又究竟是何身份?!
我的手在抖,青蝠盟的循环使者居然会在面对要刺杀的目标时手在发抖!只由于我看到了她掌心喷薄的血,听到了她转身唤到:“爹爹……”
刺客的骄傲是一击不中自当远遁,终身不返。这亦是青蝠盟的规矩,浊世中暗杀组织从来不少,青蝠盟能成为最卓越的,就由于他事事稳妥,尽不会只把宝押在一个人的身上,纵使那个人是循环使者。我的妹妹倾儿早已混在侍女中,将军府的治理并不疏松,但也不过是稍费周折而已。我不会在她眼前继续动手,转身,于在一片惨呼中离往——刚才的一切电光火石,我破空而往时那些锦瑟的断弦方射进楚将们的血肉。
她徒手接我一记青蝠小剑,居然能还追我出来,我刻意的放慢身影,等她追至回手将她点晕,怀抱远遁。没人来得及追我,“循环使者”非无名之冕,是我用伤与血换来的!
三月未央,后山桃花妖娆,我已无心恋赏,将她置于山中隐秘的洞***。以“淬心”药力之迅,纵我已封住她周身血脉,亦只能缓一时之效。淬毒的暗器离手之前,离它最近的便是用毒之人,故我随身携有解药,可“淬心”药理奇异,男子的解药却救不得女子,除非先以“两生花”、“玄机草”洗髓。而这两种塞外奇葩,都在我妹妹倾儿的身上。
珂:
再次睁开眼睛时,自己静躺于阴暗的岩***中,身下虽软草展垫,却全身酸痛,只有右臂毫无知觉,我衣衫微湿,想来是汗水浸渍的。看向四周,空无一人,我勉力坐起身,却觉一阵眩晕,重又扑倒。有人闻声而至,我抬眼:是那年轻的琴师,那可怕的杀手!
此时的他居然满脸酒气,形容颓废,完全不似当时蛟龙般的敏健,我怒斥他是卑鄙的坏人,又问他为何不让我死,他却始终不做声,等我骂累了,岩***中竟静得怕人,他开始时而低吟时而嘶喊的反复唱着一首曲调粗犷而沧桑的歌,那游牧民族特有的唱腔,使本就尽看的旋律更深切的透出落寞和凄凉:

最新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