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长着玄色长毛还未长大的猫，它侧躺在冰冷的马路中心（正确地说，是中心靠边点）。它的四支脚前后分开地叠在身旁。它的双眼紧闭。我不知道，它是否有痛苦的感觉，我无法从它那模糊的脸上看清楚。但我想它应该感受不到了，无论是否有痛感，由于它已经死了，在我到达以前。
　　
　　是的，它已经死了。不然，怎会侧躺在路中心一动不动？而且，它的下半身已被压过。固然被玄色的毛掩盖着，固然它的四周没有大摊血迹，但我还是发现了，它的下半身被东西压过（多半是车轮），由于那部分身体比另一部分扁平。固然没有血迹，但血肉依然隐约可见，令人有丝怜悯。
　　
　　对于猫来说那个姿势，应该是舒适的吧?至少我看过很多猫（当然是活着的）摆出那个姿势。不过我不知道，为何它临死时，摆出的是那个姿势。也许，它当时刚要过马路，飞奔时，被一辆鲁莽的车撞倒，再压过。我想，那个时候，它一定叫喊了，痛苦的叫喊声响彻云霄。我想，那个时候，闯祸的车主一定闻声了。但那个可恶的车主一发觉是只猫，便不屑一顾了，开车，扬长而往。它一定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才努力想让自己以一个舒适的姿势长眠。
　　
　　固然，那条路不热闹，但在中午这个时候，还是会有人经过。一位时髦女郎走过，咒了一句：“晦气！”一位骑摩托车的年轻小伙子经过，骂了一句：“碍眼！”一对母女走过，天真的女儿问了一句：“妈妈，猫咪怎么了？怎么一动不动？”成熟的妈妈连忙拉开女儿，说了一句：“太脏了！快走！”一个又一个人走过，没有一个人露出一点同情，有的只是咒骂，厌恶……
　　
　　我站在一旁，看着，看着，我想往抱起它，抚平它的伤口，但我害怕看到那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害怕感觉到那令人心惊的冰冷。我只是看着……
　　
　　热和的阳光照在它身上，微风拂过，卷送来一阵清香，那不远处的桂花树枝叶摇动，桂花飘落，似在为它举行一场葬礼，我也参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