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漫过我身躯
迷恋一首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玉暖日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锦瑟、华年、月明、追忆、惘然,生命如此冗长,举目不成惘然,低眉只成怅月的难以自遣。
迷恋上一种单行,叫做流浪。迷恋上一种夜色,叫月色苍茫。在我的生命过往中,有过多的阳光明媚来让我忘记对月忧伤,一如此刻在我远行的城市里在觥筹交错间迷醉在灯火辉煌里。她们说今天是中秋,中秋是浪人思想停泊的足迹。而我已开始一生的匆匆,匆匆而过校道田径,匆匆而过街角巷陌,匆匆而过小桥流水,匆匆而过朔风关漠,从春雨惊春到冬雪雪冬,我的岁月匆匆而过而年年节气永依旧。举杯邀月,是否几千年前也曾有女子如我淡了云烟漠了花样年华模糊了月色皎洁的姣花。
目光,漫不经心地滑过窗口。月亮,还是月亮,玉盘上撒满了珍珠似的月亮。月圆,人倍圆的佳节,此夜只能是海棠结社良朋对酌,填过新词行过酒令后,透过眼神迷离尽是痴人傻话的在荧闪。指触,冰凉,还是沉默的手机。伫立西窗,九月初凉的风掠过满院桂花,仰首处枝头朵朵竟遮住了云淡风轻的日子,刹时所有的聚散得失齐涌心头,在这竞夕起相思的夜晚,能对着月亮诠释你彼处的月光么?拿着手机很想再追问一点什么,或是“春花秋月何时了”或是“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又抑或是“玉人何处吹萧”,淡雅的月色几千几万年不变,那些亘古至今没有答案的文本却不知发予谁。祝福刚过,苍凉已来。
五年,或者我不应再遥忆起你宁静如夜的容颜。我可以假装不经意又再次想起黑夜中那些大段大段杨柳荷风的文字,我还可以感觉到那些夜水中紧握手机哭泣的颤抖。而今夜,在这灯火通亮友人满座的酒肆,我将手中的酒杯伸向夜水向着明月对你举杯邀酒。我不会再对你吟诵那些诗书,在这通信发达的年代在这千里共婵娟的夜晚,我只要记取你过往的遥祝。打开手机,“1275623393”刻骨铭心的号码从指尖颤抖而出。千言万语只汇成心中狂跳的声音,噎声,屏听,将自取其辱的问候熨成心中的烙印。寂静,等待,风静得像一根系住时间的船,还是预料中的没有问候,那一声问候,那一声问候究竟要等待多久?“你好,你拨打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冰冷地机械声五年如一夜地重复着。
低头,掩首。泪光和手机的荧光不断地从指间流出,五年等待的光阴飕飕地从身边如风一样地穿过,千年如水的月光如湖似海地漫过我身躯,掀起阵阵枯涩的浪涛。在我五年的浪迹中,我不断地到达一个个陌生的城市,不停地跋涉一个个人烟稀少的荒漠。在喧嚣的流光溢彩中和万径人踪灭的青光冷辉中,我一次又一次地抬头,遥想着月光下我染翰的文字能到达你清淡如水处。而我五年来的飞文回复都只是“信息发送失败”,我温暖的对白也只是给“你好,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的机械声而冰冻。在我一次又一次的对月中,我不知道是否还会有人重复五年前的镜头,穿过时光和手机天线的隧道,走到我面前,在月辉皎洁下温暖地对我吟道:“珍,你还好吗?”
“今夜,月凉如水,请君添衣珍重!”我重复着几千年前女子的文字,发送到“1275623393”。身后又是一片酒暖人欢,抬眼正是人脸月圆。“……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守护他身旁,若有一天能重逢,让月光撒满你身旁……”来信息的提示音令人恍如隔世般重醒。打开收件箱:“信息发送失败”,闪着月光的泪珠再次大滴大滴地滴落在手机屏幕上。五年来大段大段积蓄的对白,刹时如月光般将苍凉苍凉地将我的年年岁岁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