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让我来生再报答你
爸爸,让我来生再报答你
(一)
我出生广西北部的一个贫苦家庭,五岁那年母亲带着不舍的眼神含泪离开了人世,丢下我和哥哥两个,天天看没亮就会听到街头巷尾有个弱小而甜蜜的童声叫卖着:“收烂铜烂铁了,谁家有卖咯?”那就是我的声音,由于我的父亲是个哑巴,所以他天天都拽着我跟他一起叫卖,我恨我父亲是他带给无尽的耻辱,有时有小孩子过来卖褴褛也学着他依依呀呀的样子那时我会狠狠地瞪他一眼,假如没有他我怎么会老被人看不起。所以我从不叫他一声:爸爸。
是的,这就是我的父亲一个生来就不会说话的哑巴,家是一个不足六十平方米的低洼小瓦房,哥哥和父亲住一间,我和奶奶挤在褴褛的土炕上,或许是农村的孩子早当家,很早就会帮父亲割猪草,自己也会帮家人洗衣服,天天放学回来都总有做不完的家务,而我的父亲除了往镇上收点褴褛还要忙田里地里的活。
家里挂着一张母亲和父亲的结婚,固然母亲已往世多年,但他们的照片却栩栩生辉,不管他回来多晚他都会拿着照片搽了一遍又一遍,仿佛有很多话要跟母亲说似的,母亲是再醮来的,哥哥也是她带来的,所以我和哥哥没什么感情,我是这个哑巴父亲生的孩子,但他对哥哥很好,可能是农村重男轻女的习惯吧,又或许是想指看哥哥给他养老吧,所以他对我很少过问,包括我的学习。
(二)
16岁那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县重点高中,我那同母异父的哥哥也跟潮流往了广东,为了摆脱贫困的生活我努力的学习,最令我看不惯的是在这所重点学校的学生家里都是有钱有势的主,各个手里都有手机,衣服也一件比一件新潮,他们在一起总爱不断的攀比,这让我心里觉得不是滋味。
一次我的同桌小丽在同学眼前炫耀她的新手机,说是多少多少钱买的,还说父母很疼她每个月400元的伙食费,同学们也跟她七嘴八舌的说着,看着她自得样我恨不得找了地缝钻进往,小丽忽然回过来问我:“菲儿,你家里为什么不给买手机?是不是没钱给你买啊?”。
听到小丽这样说话的意思,她是在摸索我,我红着脸说:“谁说我不买,只是我爸爸出差没有回来,他回来我一定叫他买。”等我说完泪就想涌出,我急忙出教室里走了出往,我是个要强的人我不会让别人看到我的眼泪的。
不久我的手上多了一个让别人羡慕的手机,那是父亲收了一年的褴褛的钱,他拿来上春的(买谷种的钱),在我以不给我买我就离家出走的威胁手段得来的,我对我的同学说是自己当科长的爹出差回来买的,看着他们都投来敬佩的眼神,心里的虚荣心一下子就得到了满足。
(三)
那是一个午后的夏天,太阳懒懒地挂在天空中,学校门口多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黑得发亮的皮肤在燥热太阳直射下像是把身上的油都快晒干了似的。这个熟悉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特别的刺眼,那时恰好是同学们午饭的时间,“呦,这个是从哪跑出来要饭的,怎么跑到这要来了?”从身边经过的同学都这样说。
我听到同学们的起哄声急忙从教室里跑了出来,他看到了我激动的手舞足蹈的比化着,我狠狠的瞪了他几眼就冲冲地离开了,我知道他是帮我送米的,那天到县里收褴褛时帮我带上的米,我在家不止一次的跟他说过不许到我的学校来找,我怕他给我丢脸,我更怕同学们知道我撒下的谎。
到了周末,一见门我就劈头盖脸的说了他一顿,不许他再到学校来找我,假如他再往我就和他断尽父女关系,这个生下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男人不管别人怎样说他都一脸的笑脸,或许他就是他与别人的交谈方式,我恨自己为什么会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跟别人走在一起总觉得自己比别人矮一节,我更恨他给我带来的耻辱。
我从不邀请班上的同学往家里,有几次的好朋友秀总缠着我说往我家,我都是以不同借口推辞,她总是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有时她问急了就告诉她家里刚买了新房在装修所以不便带朋友回往。
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学会了骗钱,我总是以不同借口向他索要,一会儿说要交这个钱一会儿说要交那个钱,不管我怎样他都尽量满足我的要求,每次回家我都觉得他比以前更老了,脸色也比以前苍老了很多,四十多岁的人早已鬓生白发,我仍然不愿叫他,在我以为叫他也即是没叫反正他不会说话,你叫了他也不会应你,干脆我就不叫他了。
(四)
高二那年的暑假,邻居姐姐小雪从广东回来买了一辆漂亮的女装摩托车,看着雪姐姐天天都骑着车在眼前飘老飘往令我羡慕死了,在我的竭力讨好下她答应可以给我学骑摩托车,那天我兴奋坏了,在姐姐的几遍教下来,我觉得自己应该学会了,于是就大着胆自己骑了出往,在一个拐弯的时候由于心里急忘了踩刹车连人带走摔到路边的田里,脚上顿时血流如柱父亲听到这消息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背着我快马加鞭地往医院跑,他一边跑一边朝后背上的蒽蒽嗄嗄的叫着,我知道他是在叫我挺住,到了医院,医生说需要缝针,由于没有打麻药,我疼得哇哇大叫,一直在门外的父亲也在一旁走来走往,当针在我脚上飞舞的时候剧烈的疼痛还是让我忍不住大叫起来,缝完针的时候我的眼泪早已浸湿了手术台,我抬头看到父亲的眼里灌满了泪水。
好不轻易挨到了高中毕业,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中南财经大学,那时哥哥也刚刚成家,家里的情况就更加的窘况了,但父亲还是东拼西凑的把我送进了大学的校门。为此我心里还暗暗地兴奋了一翻,我以为他会以农村那种重男轻女的思想不让我读书了,可是他没有,从那以后我对他的态度也所改观。
(五)
大学生涯还在继续,我努力地咀吸书的魅力时,哥哥忽然来电话说父亲病了很想见我一面,当我昼夜兼程的赶回那个小村庄的时候,父亲早已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看到我回来,他那黯然失色的眼睛里又放出了一缕光芒,我急忙拉住他的手,哥哥说这么年来父亲一直很关心,每次他都催着哥哥往打听我的成绩,由于他知道我是不会让他往的,有几次为了收到更多的褴褛(别人答应卖给他,但又有事所以不在家的),他就在别人的门口等一天,为了那几块钱的路费,每次往给我送米他都是骑着他收褴褛得来的自行车骑上二十几公里的山路给我送到传达室的。
更令我想不到的是我高中时的所谓“新潮”的享受都是父亲用卖血的钱一次又一次的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哥哥说父亲已经是胃癌晚期了,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执意要哥哥把他从医院拉回来,为了给我凑学费他天天五点就起来,晚上七八点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家,不管多饿,他都不会乱花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