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亲的人,最深刻的记忆
我最亲的人,最深刻的记忆
我自认不是记忆力很好的人,可我却深刻地记着一些人和事,比如我曾经的家,比如我年少的爱,亦如我永远的你。
—文/木文月
Part1.【你是比“天伦之乐”更美的词语】
“有些事一旦发生就永远忘不掉。”这是我写的第一个忧伤的句子,而它无关爱情。如今我想,若要补全,就应是:有些事一旦发生就永远忘不掉,即使那时我还很小。
是的,那时,我5岁,还很小。
然而,就是在那个幼小的年华,我失往了曾经的家;也就是在那个懵懂的年华,我开始懂事,并且,长大。
“乖瑞瑞,我们以后回外婆家住咯。”这是一顿无异于平常的早餐时间你说的话,而我那时还大口大口地刨着饭,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拍着手说,往外婆家,好耶,又可以看外婆啦!然后转过头问爸爸,咦?爸爸,你不往吗?
爸爸有点难堪地摇摇头;你笑着说,瑞瑞乖,爸爸有事不能往了。
那时,我天真地信以为真,笑着说好。然而,是在外婆家住了好多天之后,我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时,你才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也是在很久之后,我才大概了解,我的爸爸,已经和以前总跟你们一起玩麻将的那个女生结婚了。
外婆说,瑞瑞,你知道吗?离婚的时候,你妈妈宁愿什么都不要,也不愿失往你。
我木然地“哦”,然后就想起那个女生,想着她除了爱化很浓的妆穿很鲜艳的衣服没有一点比你好。她没有你高,没有你漂亮,也没有你勤劳善良。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出爸爸为什么会不要你而娶了她。
而后的时光,我一回忆起以前你和爸爸互相捏鼻子玩的场景,你们联合起来用脑筋急转弯忽悠我的场景,和一家人一起往游乐场坐旋转木马的场景,就会忍不住掉眼泪。
渐渐地,我知道,我的爸爸,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爸爸了;我也知道,我的世界,从此丢失了一个词语,叫做“天伦之乐”。
后来的有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一个怪物要来吃我,我跑不动就大声呼救,可是没有人来救我。我在噩梦中惊醒,止不住地哭泣。你一把搂住我问怎么了,我就说我做了个好可怕的噩梦,你轻拍我的胸口说,别怕,妈妈在呢!
我含着眼泪痴痴地问,妈妈,假如怪物要吃我你会来救我吗?你说,会的,妈妈会一直陪在瑞瑞身边的。我“嗯”了一声,然后那晚就睡得特别香。
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有一个比“天伦之乐”更美的词语,叫做“妈妈”。
Part2.【你不恨,你爱他,可是你更爱我】
十二岁的时候,我上初中,学到了“家”的英语单词“family”。老师说,family的含义是“Father and mother ,I love you”,翻译过来就是“爸爸妈妈,我爱你们。”这时,座位上的我,原先集中的思绪瞬间纷飞,由于我又想起了爸爸,想起了你。
你们离婚后,我见过几次爸爸,他和他的新妻子一起在街上碰见我的时候让我叫阿姨,我就甩过头恨恨地走开。他于是找到你,质问你怎么教育我的,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你只是沉默着,不愿说话。恰好回家的我看到这些,便快速冲上前往说不关妈妈的事,是我自己不愿意叫,他却指着你说,你看,就是你没有教好才会这样!
那一刻,我心里刺痛般难受,可我转过身看你,你的眼里没有一丝责备。你只是慈爱地对我笑,说,瑞瑞,以后还是记得叫阿姨哦。我微微点头,说好。由于我不愿意让爸爸质问你,不愿意让你受半点委屈。
爸爸走后,我问你,妈妈,你恨不恨爸爸?你很坦然地说,不恨。
可是那时,对于爸爸,我恨。
然而,我的内心,更多的是爱,是对你的爱。
所以,当你和一位叔叔走得越来越近,而后领着他回家问让他做我爸爸好不好时,我强烈反对。
妈妈,我爱你,因此,那时我固执地不愿意让其他人再往爱你;我也怕你对我的爱会从此减少;我更怕你们会有新的孩子,而我就成为爱的过往式。所以我果断的说,不好,不准,不要!
你无奈地叹口气,说,好,妈妈听你的。
后来的几天,那位叔叔也会时不时地来看你,送点东西,而我看他的目光总是异样的,再后来我直截了当地对他说,叔叔,我不欢迎你。他淡然地笑,瑞瑞,你放心,我不久就要走了,不会和你抢妈妈的。我说,我叫苏紫瑞,我不欢迎你叫我瑞瑞。他还是笑得淡然,嗯,那好,你是个乖孩子,记得要好好照顾你妈妈哦。
一周之后,他要离开了,你问我,一起往车站送他好不好?我点头,没有再拒尽。
他在上车之前对你说了很多保重之类的话,然后对我说,苏紫瑞是吧,实在我真的很喜欢你妈妈呢,不过没有你的答应,你妈妈不肯跟我在一起,现在我走了,你就放心咯,记得要听话,好好照顾你妈妈。
他的语气如那时的微风般,有淡淡的热意,我却恍然在他眼里读到了落寞和无奈。
汽车开走之后,我问你,妈妈,你爱他吗?你摸摸我的头说,爱,可是妈妈更爱你啊。
你说这句话时,微风再一次吹来,我明显感觉到,它比上一次更热。沁透全身,热得让人,想流泪。
Part3.【你不变的爱,我变化的叛逆期】
上初中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成绩一直靠后。每次我考试得低分一脸抱歉的表情找你签字时,你都说,没关系,努力就好了。而我面对你的宽容,更觉得无地自容,便发奋地学习。
终于,初三的时候,我以全校第三名的成绩考进市里最好的重点高中。你拥抱我说,女儿,你真棒!我在你怀里,激动地没有言语,唯有哭泣。
可是,进进封闭式治理的高中,开始住宿,脱离你的管教后,我迎来了年少的叛逆期,变得不再那么听话。
我开始进网吧,尽管我还未满十八岁;我也开始谈恋爱,尽管我还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与此同时,我的成绩呈抛物线趋势运动,只是,它是直接从最高点开始运动—优美的曲线,无声地下滑。
可是,一切,你全然不知。你怕耽误我学习,只是周末才给我打电话,内容无非是嘘冷问热,再问问近况。我就总是嫌你烦琐,而“嗯,嗯,好。”成为我常用的敷衍回答。
我记得电话里我对你唯一说过的较长的话便是“妈妈!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好烦琐!”你在电话那头,沉默很久,说对不起。挂掉电话后,我感觉难受,也在心里说对不起 ,可是你已经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