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辈子在疯癫
题记:你可以用平常甚至鄙视的眼光去看待他;但绝不能用同样的眼光去评价他……文~小班
正文:刺骨的寒风紧紧包裹着我,独自一人在漆黑的夜里默默行走,也许是寒冷,让我想起了故乡的气候,想起了家乡的他是怎样忍受凛冽的风和即将到来的冬天;也许是昨晚断续的梦,但我无法确定梦中的那人是不是他,只是依据脑海中残缺的几片记忆作出判断,回忆生活的往事都将变得模糊,更何况是这虚幻与瞬间即逝的梦境。他,一个疯癫的人,蓬乱的头发,破烂的衣衫,邋遢的活着。但却……
亲情如一缕阳光,将冰冷的心融化。同样,对于他有哥哥、弟弟、妹妹或姐姐的人来说,不应该感到孤寂与落魄,但他是一个疯癫的人,在别人看来是精神异常的人,亲人们唯一的选择便是远离与沉默,从此不再干连。回到以往的现实,没有停留,继续从脑海中拾取对他的记忆,妈妈曾告诉我,小时候的他学习成绩优秀,只因与父母争夺一台破旧的老式收音机而改变了他应该辉煌的一生。也许这荒唐的原因不足以改变一个人,但无论如何结果已成为不可更改的事实,没有必要去追问、想像。后来,父亲去世了,哥哥不顾家人的反对,拆掉了破旧、土灰色的房子,在村里另一处安了家,从此不再问津。憨厚的弟弟走了,去外地开始了长久的打工生涯。妹妹也或是姐姐嫁给了一个穷困潦倒的人家,母亲也跟了过来。只有他一个人独自守留在一无所有、荒凉的园子里,开始了疯癫的人生之旅,与日月为伴,看野草蓬茸;看野花花开花谢。时隔几十年,那时的他如今已将近五十,在不觉与遗忘中,疯癫了一辈子,同时也孤僻了一辈子。寒风并没有打断我已热腾的思绪,踏着漆黑,沿家的方向走着,只有冷峭的风声,树叶凌乱的碰撞声,萧索的气息……
冬天锁住了村民外出奔波的心,各自在家中独享一份温暖。同样,他为了躲避无情的严寒,便在距离路旁寸步远的地方徒手挖了一个约有一米深,似圆非圆的土坑。整个冬天除了寻找食物,他都蜷曲在坑里与篝火为伴;与残梦为舞。每隔一段时间,他把坑里多余的灰烬均匀的摊撒在土坑的边缘,时间久了,从路旁远远的望去,好像凹陷的山丘,格外明显。调皮的孩子,经常用雪球淹埋他刚生着的篝火,或将他收藏的几张泛黄的报纸撕碎,甚至用坚硬的石头投向坑中,投向坑中正在用火取暖的他。然而,孩子一切过激的举动并没有惹怒他,只是憨憨的笑着,用怪异的动作驱赶。炎热的夏季,雨水成了常客,灌满了他所谓唯一的家,为了躲避,便在屋檐下度过漫长的夜晚,以大地为枕;以雨声为乐。但他在村民的眼中得不到丝毫的怜悯与眷顾,夹杂着谩骂用木棍驱迫,他只好提着湿漉的破鞋,仓惶的远离,同样的憨笑,没有恶意,以宽容的心对待周围的一切事物。风再次袭来,摇摆的柳条敲打在脸上,我做了一个颤抖,抬头看了看前方,拨开柔软、冰凉的柳枝,沿着熟悉的路继续走着,同样的冷寂,只有自然的音律在耳边萦绕……
孩子永远是母亲最彻底的思念,母爱包容了子女的丑陋与怪谲。他母亲满头的白发,面容蔼然,额上的深皱沉淀了岁月的磨砺。大概是上天作的巧合,让我看到了母子俩在雨雾中相遇的情景,这仅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件幸事。笨拙的母亲将杨树枝粗略的折成两段当作筷子,迟缓的递给饥饿中的儿子,母子俩没有多余的话,母亲紧紧盯着儿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在雨中,在野草遍地的荒地上,一对生活窘困的母子作着最后的告别。后来,母亲走了,悄然的离开了人世,也许作为儿子,亲人不得不告知;也许是母子之间特有的感应,在那几天里,他始终蜷伏在土坑里密麻、光秃的玉米秆上,身旁的篝火已经熄灭,没有一丝烟的迹象。当我思忖地走过去时,看到了他眼角的泪水,看到了那双早已失去水分、干瘪的筷子,在他袒露的胸前放着,我愣怔了,被他内心的善良与对亲人离去时的悲恸感动,摇了摇头……。一片枯黄色的枫叶落在脚前,扰乱了我的思绪,望着寥若晨星的天空叹息,世间万物难以逃脱自然规律的缝隙,即便是一片落红,一个生命,跨过了枫叶,迎着冰凉的风,带着心酸,继续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