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悲悯。花儿未开已败，谁冻结了红颜?还没和你说再见，转身已是天上人间。风吹不散浓愁，细雨挂帘。。。

　　文/春天

　　我看见，那个叫明远的男人追了上来。冷光从头顶落下。。。

　　我看见，自己倒在一片血泊中。妈妈冲进围观的人群，把我搂进怀里，声嘶力竭喊着我的乳名。。。

　　地上湿漉漉的，我离开了我的身体，像一片羽毛飘忽轻巧。

　　妈妈哭的伤心，我想告诉她我还在这里，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我想要帮她擦一下眼泪，一股无形的气力将手掌挡了回往。我只能观看，却无法触摸到人群。。。

　　***把妈妈拉开，法医戴着白色的手套拨弄我那具身体。帅气的女警在一边做着记录，被害人：未央，年龄：17岁，性别：女，死亡原因：刀伤，死亡时间：凌晨1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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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几近崩溃，扯坏了饭店老板的衣服，嚷着要他还女儿。

　　我在几天前就提出过辞职，老板说要干满一个月，否则不给工资。假如他能仁慈一点，或许我能躲过这一劫。

　　我们很穷，我们需要钱。妈妈在另一家餐馆洗碗，工作在地下室，那里阴暗湿润。从老家出来她的身体就不好，现在更差了，两条腿全浮肿着，她有严重的风湿病。

　　到今天，我恰好干满了一个月，我本想等拿了钱给她买副护膝的。

　　他们在我的身边推来搡往，几次踩了我的衣角，撞了我的胳膊。有好事者上前看热闹，穿过我的身体如同穿过烟雾般轻巧，我毫发无损丝尽不觉得痛。

　　我看得见所有的人，所有的人看不见我。

　　身边一张张熟悉的脸，他们是我的同事。我不知道他们的心情是否真如表情来得那般沉痛，就在刚刚我大喊救命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上来帮我。

　　***在询问案情，大家都说不清楚。

　　怎么会不清楚呢?

　　这是家24小时营业的饭店，我和其他服务生两班倒，天天工作12个小时。应聘的时候就知道会累，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还没有成年没有身份证，别的地方不肯要我。

　　明远是店里的厨师长，长的有点凶悍。我来这没几天他就开始纠缠我。我今年17岁，个头蛮高有1米68了吧 ，胸脯没有由于油水不足而贫瘠。他总是趁我往厨房拿东西时揩我的油，摸我脸蛋还掐我屁股。

　　我说我还小，不谈恋爱。可他依然管我叫老婆。

　　我的委屈很多人看在眼里，却没有人站出来说话。厨师是饭店的灵魂，明远人品不好，手艺不错。食客们喜欢他做的饭菜，连老板都要让他三分，店里没谁敢和他叫板。

　　他越来越过分，时常赖在我们女生宿舍不肯走。我由于害怕，提出了辞职。

　　昨天是最后一个班。终于熬出头了，我的心情好极了。

　　傍晚，店里来了几个常客，几个租住在附件的大学生。他们是好人，一直对我很尊重，不像有些客人那样看不起外来妹。知道我在那儿最后一天，说要带我往走走夜市。我一口答应。

　　来大连后我没有逛过街，今天是第一次见识到大都市的繁华。

　　逛完夜市12点多。有个学生哥哥自告奋勇说送我回往。

　　一路上我很开心，晚了就不会见到明远，可以睡个好觉了。

　　可是，我想错了。

　　明远阴沉着脸等在饭店门口。插着手，看我们由远而近，冲上来揪住那男生就打。店里灯火通明，正是夜宵时分。有人隔着玻璃向外张看，我跺着脚冲他们招手，没人理会。

　　回过神来，那男生已被打翻在地，明远骑在人家身上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我不知哪来的蛮力，抱住他的胳膊，用力咬下往。他象受了伤的野兽急红了眼，嗷地冲进厨房又冲出来，手里举着把明晃晃的菜刀。

　　“快跑!”我拉起学生哥哥的手。

　　我跑不快，没几步就开始喘，手被甩开了。。。

　　我在葬礼上见到了我的亲爸。好多年没见，我已经遗忘了他的长相。妈妈在一边抹着泪说：“宝儿，你爸爸来看你了!”我这才想起他是谁。

　　17年里，我总共有过三个父亲。相伴时间最短的是生父。

　　他象个宾客，在灵堂看了一眼我的身体，表情很平静。我细看他的脸，眼里没有泪滴。他递给妈妈1000元钱：“后面的事，我就不管了，你看着办吧。”

　　“她是你的亲闺女!”他的冷漠不是一时，她却还抱着幻想。

　　妈妈年轻时是个漂亮姑娘，很久以前亲爸曾疯狂追求她，排除了众多对手才把她娶回家。起初，他挺疼她的，那时他在矿上上班，收进颇高。爸妈感情不错，家里条件也不错，很多人都羡慕。假如我是个男孩，一切都会很好。可惜。。。

　　我不能继续香火，爸爸不喜欢我，奶奶更讨厌我。某天清晨，她把我装在一个篮子里扔到郊外。妈妈拖着尚未恢复的身体，寻了好几个小时才找到，我已经脸色发白，哭不出一点音来了。

　　我的存在让妈妈不再被宠爱。亲爸想要有个儿子，单位又不答应职工养二胎，我成了障碍。印象中，他从来没有抱过我，他的笑脸只存在于相片里。

　　我身上总是有很多的伤，青的，是爸爸踢的，紫的，是奶奶拧的。亲爸喝多了酒，连妈妈都揍，他质问我们为什么要让他断子尽孙?

　　妈妈抱着我离开了家，什么都没带走。包括我以后的生活费和学费。

　　我到很晚才开口说话，妈妈一度担心我会不会是个哑巴。到了三岁，口音还含糊不清，支支吾吾不知所云。

　　医生说我的舌系带过短，需要进行手术。说白了就是俗称的“大舌头”，先天发育有缺陷，舌头不能自由向前伸，舌尖难以向上卷，吐字不清。

　　亲爸忙乎着再婚的事宜，无暇管我，妈妈没钱。幸好我的病不会危及到生命，只是一开口总会惹来小朋友哄笑。我不和陌生人说话，只敢对着妈妈给我做的布娃娃自言自语。

　　日子过得很艰难。有人上门给妈妈先容对象，提亲时说了一堆的好话，妈妈只回了一句：只要人好，对孩子好就成。

　　于是，我有了第二任父亲。是个农民，不富裕。

　　我们有了新家，在那里生活了两年。妈妈说过不能惹爸爸生气的，不然我们又要没家了。所以我总是很乖很听话。他对妈妈还好，可惜，他不喜欢我这个病孩子。即便我已经闪到了角落，他见了也还是会觉得心烦。

　　或许是由于我不爱说话，或许是由于我的自卑，他讨厌我垂着头战战兢兢的样子。说那样晦气!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动手打了我。我咬着牙没有哭，也没有告诉妈妈，我不想让她难受，也不想丢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