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狼牙 美文
梦的狼牙 美文
昨夜,做了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梦。早早醒来,却不愿意再睡往。忽然想起以前曾经看到的一片关于梦的美文,写的精致,遂找来,与友分享!
全文:
梦是一匹狠兽。
通常在月黑风高的夜,梦以它的鹰眼逡巡时空交叠的罅隙,以狼牙啮破价值系统的铁丝网、道德规律之栅栏,又蹑手蹑脚避过现实定位这枚地雷,来到主人的睡榻,开始梳理鹏翼,预备它的夜欢。
人在床上辗转,由于梦的龙爪正在舞蹈;人若汗泽淋漓,必是自己的梦兽与他人的梦兽正在抵斗或缱绻。
在梦的疆土里,时空非常自由,白昼与黑夜可以偕手,山巅水湄、星空海洋随意而交揉,间隔不是不能跨越的鸿沟,更多时候,它代表一种隐喻,在梦的过程中,解释了情节变幻的意义。梦,假如当作一篇小说,它是写给醒后的自己看的。它既以现实世界过往时空所累积的庞大生活经验为题材,又让自己亲身参与故事(不管是直接参与或以旁观的方式间接参与),所完成的故事又献给唯一读者——醒后的自己。因此,梦的连锁活动至少有三个我参与,他们的相对关系是过往的我、现在的我(梦中)、未来的我(醒后)。生命,真像一幢不断伸展的建筑,每一层楼都住了一个我,固然各有规矩及秩序,却又鸡犬相闻、常相往来。但是,一生所做的惊奇幻变之梦,又是谁来指挥其顺序?为何此梦在此夜不在昨夜或明夜?连续的梦是谁在撰写?梦与梦相互问答的关系谁在安排?欢愉的白昼为何得出悲伤的夜梦,悲伤的思绪却又换来平淡的梦喜,谁让悲欢互补、聚散同床?
假如答案也是我,这个我是否为一超然的存在?他既能把握每一层楼的房客,又先验地知道即将伸展出来的楼阁。他必定不屑于使用我现实的名字,又对我锦衣玉食的身分加以嗤鼻,甚至浑然忘记人有性别。他喜欢拿现实世界使用的语言开玩笑,在他的地盘里,爱与恨有时同义,他迷恋色彩与声音,不断经营图案与意象使梦中的人们相谈甚欢从不产生误解,他能呼唤现实里不曾见过、不熟悉的人来到梦中共话家常,他没有年龄也没有确定的形貌,他乐意我猜想他拥有什么,可是不肯揭开答案。他不会反对我以鹰眼、狼牙、鹏翼、龙爪往想像他,由于他充分了解,在一个以五官七窍验证存在的世界里,对任何不存在于现实之物的描绘,都只是一种拼音。
所以,我称他为梦兽。
梦兽像个顽皮的儿童,时常潜进各层楼阁翻箱倒箧,找他的零食。现实世界灌满特定意义的符号,在他的手中拢成一堆瓜子,他慢慢地嗑,又一枚一枚地乱抛瓜子壳,有时嗑到长霉了的瓜子肉,他纠个眉头,随口吐到上一枚瓜子壳上,哇啦哇啦抹了嘴就逃走。醒后,搅得人莫名其妙:“梦到一个小学女同学,十多年没见面,也没消息了;可是梦里她的名字是几天前才熟悉的一个男人的名字,他们毫无关系。”这就是梦兽,他永远学不会葵花瓜子壳不能装黑瓜子肉。
这兽也是仁慈的,见到道德规律这部紧箍经咒得主人头疼,弄得人白日花花差点颠倒走路。夜半和衣而卧,兽来了,凑着月光静静注视睡眠中的主人,竖耳听她的鼾息,温顺地像一名守护奴。他听明白了鼾息中潜躲的语义,忽然感到忧伤,用丝绸般柔软的长舌舐一舐她的脸蛋儿,决定为她唤来不敢爱的恋人、不敢行动的故事。这晚的梦兽一定疲于奔波,他必须赶到那恋人的卧榻,向他的梦兽商量:“我主子苦着咧,让他们聚聚!”可人家的梦兽会***:“怎成,我今晚的故事还没讲完!”这兽怒了:“往是不往?”一面捋断一根虎须预备向那人身上掷往,兽都知道这会招噩梦的,乖乖让他掳魂而往。这一晚一定过得特别快,天光初透时分,相隔两地的恋人悠然醒来,同时叹息:“唉!我梦见了!”这时,即将消逝的两匹兽必定临空畅笑,拊掌称好。
梦兽无事可做的时候,就往打猎。偷偷潜进未来的禁地剪径,变成偷故事的贼。那儿,堆积成山的故事正在分批、包装,按照制造日期将运往各个国度各处港湾。这兽糊里糊涂地,见着什么就揣口袋,也不瞧仔细故事上的标签到底何年何月何处何人,喜格楞登兜一怀断简残编倒在床展上。这种梦最是辛劳,醒后,一个铁杵敲不破一只闷葫芦:“梦到八竿子打不上的事儿!战争、桂花树、一首古歌谣……。”到底是由于一首古歌谣遂在桂花树的原野掀起一场战争?还是在烽火硝烟的战场上忽闻一阵桂花香,忆起故乡的古歌谣?或者,编得离谱点儿,桂花树冒花的时候,像兵荒马乱的沙场;桂花似雨落的时候,像一首忧伤的歌……。做梦的人只好把这一题算术写在纸片,钉在墙壁上。过了几天,答案出现,原来远方国度有战争;行经城市小巷时撞见一棵大剌剌的出墙桂花树;走进咖啡店,正好播放那首歌谣。心里暗骂梦兽,这头半斤八两的预言家。
这兽并非不懂一斤十六两,他自有分寸。梦到亲朋好友陷于灾厄,大多实现了。可是他抵死不偷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