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小小说
生活就是一种有滋有味的重复。固然上帝是个有情调的人,他会让快乐的月桂花环环绕在无聊的人四周,但欢笑过了,哭泣过了,兴奋过了,担心过了,却发现也不过如此,一切喧嚣都回于寂寞,潮起潮落有时候会荒唐可笑,英雄会成为战犯,器宇轩昂转瞬即逝,没有什么是永恒的。甚至在更多的时候这些体验也是难得如此,更多牢牢扎根在生活土壤中的必定是空虚和一个人的无力。
我也和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一样过着这样的生活。
按照父母的意愿出生,上学,选择前途,有时感觉可笑,前途如何能选择?但想想自己经历的又如何能说叫做前途呢?若这就是前途,那关于未来,人类也没什么值得期待的了。当然我也不应该抱怨他们,更应该责怪的是自己的平庸,平庸的生活,平庸的能力,平庸的工作,接着平庸的死亡,在墓铭志上可以写上一句:这个人某某年生,某某年死,要是不怕虚伪,加上一句“是个好人”之类的客套话也没什么题目,只是这也没什么意义,我真的觉得自己要腐烂了,是一具活着的尸体,在黑暗的世道上做着行尸走肉的事,却不觉得羞耻。
住在空荡荡的屋子,白天采光并不好,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可以让我暂时阔别了世界,有时候自闭点或者装着自闭点也很好,至少可以看上往不那么庸俗,固然只是看上往,打了可以满足我那小小而轻易满足的虚荣心了,四处很黑,一片寂静,令人不免有些害怕。而我就坐在黑私下,也不点灯,翻着普鲁斯特的《追忆逝水年华》,书页很旧,有点黄黄的,像树的年轮。感觉读书是一种奇妙的东西,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的意识像行星旋转,舞动在我的四周,随着眼睛的上下扫动,旋转的频率也不断的变化,在别样的世界观眼前,又有着自己的世界,他不那么明亮,却透彻,不够闪闪发光,但很有真实感,甚至是从未有过的真实感。有时候,这个世界太过寂寞,我们太过无聊,甚至感觉这一切那么的不真实,最可怕的是这种不真实感还占据了生活的大部,似乎黑夜将占据整个黄昏,那么的不可阻挡,自己二十六年的生活漫漫,却又转瞬即逝,什么都没留下,隔着辛劳路往回看,只是个美丽而苍凉的手势,还朦朦胧胧,所剩无几。
但此时却并非如此,跟随着普鲁斯特的旋律,过往那真实的乐园像夜里十二点的风,轻轻的,绵绵的,但并不过分,却义无反顾,他有奇异的魅力,但我却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惧,像太阳拒尽接受月亮,理智而坚定。四周的黑暗还是,只是没有风。而心中的黑暗就是世界上最毒的毒药,我的反抗无可救药,我好想是个为了研究而吸毒的记者,结果是深陷其中永远戒不掉。渐渐地,抵抗也变得毫无意义,我似乎听到了游乐场的嘲笑,想参加,却又让意识回到了现实:自己是个平庸的人,你确定你能完成这个游戏么?你确定你有资格参加么?你可以么?你有什么资格参加?
他只是游戏,是部电影,是部小小说,看了也就忘了,是平凡人的天堂。
但是......我也许还不如平凡人呢?
你这般自傲么?你真的以为自己很特别么?
我......不.....
我一如往常,是平庸的失败者,立马跌进回忆的怀抱。
......
上海,车站。
那年我刚十八岁。
那是我完全不是现在的样子容貌,我***四射,有用不完的精力,最重要的是我对世界并不悲观尽看,我不可以说有太多的梦想,但至少有一点,这对刚进大学校门的人来说是一条必经之路。我一直相信命运,不是由于自己的乐观消极,而是这世界有太多太多的偶合难以解释,而人类也太无知,在相信愚昧的科学前不如相信那看似有些虚无飘渺的命运。而我的故事就发生在最开始处,这不能不说是个偶合,但在我看来也算是甜蜜的偶合了。
第一次见到她,她穿着玄色的休闲服,穿着蓝色的牛仔裤,实在也没什么特别,但不知是否是错觉,总有那种亲切和比较熟悉的感觉,看背影如此,就急切希看她转过身来,实在心里很担心,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腕表,我的视力并不差,但似乎数字变得有些不清楚,我也就迫不得已把手抬在眼前,快11点了啊,下一秒,当我回过神来,她就转过身子来了,我立即赶到了一丝抗拒或者说梦幻感,对自己本值得相信的感官产生了怀疑,我没好意思多看,只是下意识感觉不错,立即就被一种本身具有的羞耻感所占据了,我理了理书包,走开了。
我并没有把这当做大事,人最悲哀的地方就是缺少预言的能力,我们不能判定什么是重要的,什么不是,所以当我在公交车上再次碰上她时,就愣了半响说不出话来,我不确定她是否留意到了我,我也不想确认,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表现很明显,但我很想掩盖,于是我就往人群之中走往,走到人多的地方总是解决题目的好办法,但我却不知为什么,我却逐渐向她的位置走往,这样肉体不被控制的感觉真是希奇极了,终极我发现自己的一切都是多余她根本没留意到我,这样的事并非发生了一次两次,而是经常发生,每次发生后都感觉自己很傻,感觉世界太无情,但自己仍然义无反顾地上当受骗。
车开的很快,让人来不及欣赏旅途的风景,风吹的很慢,悄无声息爬上面颊。
下了车才惊奇的发现自己和她往的是同一所教室,至此以后,我越来越相信命运这只无情无形的手,她倒是很热情,笑道:“你好啊,这么巧么?这学校看上往够垃圾的....”她笑得很标准,很有亲切感,但我仍能感到她不冷不热,我也不便说什么,预备笑笑就走,现在的我也一定会这样的,但那时不一样,有种冲动,我无法抑制,我转了转腕表,也微微笑道:“是啊,是很巧。”我还想说说其他的,但想想也没说,我们就这样站了一小会儿,时间流逝不快也不慢,天气很晴朗,接着像商量好似的,不约而同的离开了。
但有时有些就是难以阻挡的,“人永远生活在自己的印象之中。”这就似乎天空总喜欢月亮,星星最爱云,这是一个道理,人会喜爱和自己相似的动物,所以,当我发现他也和我一样怀着不可知的梦想,喜爱音乐,盼看往组建个乐队,我就知道我无可救药的爱上她了,我不知道她怎么想,但可能也和我一样吧。
随着时间消失又出现,转眼大学已经过了一年,我和她也几乎是朋友,留意是几乎,而且不敢确定是否是好朋友,我们的对话,已经很亲近,但仍然布满了陌生感,具体表现就是我们都想在对方眼前展现自己,使我们之间有种隔阂,但似乎又不存在,有时候也会出现那种无言的情况,很尴尬,我们知道,但从来不说,不是不想说,只是自己的一直告诉自己不要说,这是一种很难表述的感觉,总之就是不够信任的感觉,一种犹疑,疑虑。固然我们已经组成了一支乐队,固然我们把这支乐队叫做love,但每次在声音响起时,总有些心照不宣的感觉,越到后来就越强烈,声音也变得苍凉而刺耳......
终极,可以想象我们的乐队就以失败告终了,这也许可以说只是漫漫人生路上的一次小失败,但实际上我感觉自己的人生观被否定了,我的梦想被无情的打破了,更加让我难过的是,在这过程中,我见证的人并不光是自己,我开始明白,那些伟大的人尽不是世界上唯一拥有天分的人,而那些可贵的天赋消失在荒野草坪中了,没有人,没有人会记得。与此同时到来的是更深的自我怀疑,世界上除了最坚韧的人,很难有人在自我怀疑的环境下坚持下往,至少我就不可以,我的绚烂将要结束,即将来的是空缺的时代。
与此同时,我和她关系并没有继续恶化,也没有变好,我们都爱着对方,我们很像一对情侣,但我们就是走不到一块,当我说到爱之类话题时,他总是岔开,我也是这样,但不要以为我们很疏远,不是这样,我们很亲近,只是不能在一起,我们没勇气说,我们开始甘于平庸。平庸的还有生活,大学生活就是灯红酒绿或是愁红惨绿,生活仍机械式的重复,我感到自己像个机器人,我们的生命就像个永恒的跨栏跑道,一个比一个高,最后华丽的终点布满了鲜花,掌声和死亡。
毕业后,我没有选择继续考研,也没有选择继续定居下往,我选择了离开,回到家乡,往照顾父母,让自己平庸得成家,生子,老往,我依旧不甘心,只是已不想反抗。
最后一天和她见面时更是让我唏嘘不已,记忆犹深。也许是没什么值得记忆的,也许不是。
还是在上海,车站。
天空的玄色衬在城市的繁华中,但繁华永远只是表象,而内里的,在一盏盏明晃晃的灯之中,也只是无边的寂寞。
她依然笑着说:“再见了,希看你能实现梦想,你很有才华,这我知道。”她笑得很灿烂,但依旧是疏远与冷漠的感觉,能感觉到感情,却触不到。
我已经就不说什么了。摆摆手,木然就走了。
没有再见,好似曾经。
都市的摩天大楼热闹非凡,灯红酒绿的生活是如此有趣,但他终究淡漠在夜的冰冷中。
后来我结了婚,有了孩子,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喧哗和骚动中,我早已忘了,她也忘了罢,我依旧在过这幸福生活,慢慢老往了......
我没记错的话,而今已经快十年了吧,整个十年,不是么?
......
这就是我记忆的全部了,没什么出色,也不是不出色,只是有些错过了就错过了,你尽可以往记录天上的流星,但它终究是逝往的风景。我在这孤独的房间里踱步,我只是不明白,生命,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或是什么都没有呢?
光线很差,太阳还来不及直射。
也许它就是一本小小说,读完了也就过了,剩下也许还剩下什么,那也只是单调而乏味的附录而已,繁杂而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