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半边
我想要往寻找另一个自己。
这世界无法逃避也没什么好逃避的。
只有在最深处才无法察觉。
就像我们感觉不到大气压一样。
【春色渐近】
陈浅浅踩在那朵花上才发现原来有一只蝴蝶停在上面,固然颜色单调得像操场上开出的全是黄色的花,但还是没踩到呢。陈浅浅这样想着,继续低头读她的语文书。
阳光浅浅地洒在书页上,她很喜欢,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她累了就在草地上坐下来,实在几乎是躺倒在上面的,被人忽然推倒在地,起来后短发上还有几片黄色的花瓣。嘿。就像沾染了一点春天似的。
“地上很脏......”
“小姐啊,你什么时候干净过呀。”
我曾经那放荡的,戏谑的笑脸,慢慢消逝掉偶然坠进我生命里的一点黑暗,却始终照不进来啊。摸不到的,看不到的,嗅不到的,可是天天晚上确确实实地能感受到啊。仿佛飘在天花板上的夜色一样散不往,真是笑话啊,谁能赶走黑夜呢?
觅云。
陈浅浅和她所谓的女朋友扑倒在地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草地上的另一个女孩和她女朋友肩并肩地坐着,很甜蜜的样子。她想,谁那么大胆啊,敢抢我女朋友啊?后来才意识到觅云正压在自己身上。白痴啊,白痴。陈浅浅是那么想的。
她后来开始羡慕起来,却想不出她们是谁,是哪个班的。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她是可以看见另一个自己的,她在另一个世界里,而那个世界就在这个世界的最深处,中间隔了很多很多的时间,就像起了一层很大很迷茫的雾。
有多长呢?真是想不出来啊。
【夕阳渐晚】
回家后吃分歧胃口的晚饭,浅浅被爸爸妈妈拉着往散步。又走到了那个水塔旁边。阳光还很白,终于星期五了。
爸爸又数落起浅浅来,他说“和你说了多少遍了?走路时要挺胸抬头啊。”
浅浅立即抬起头来。
“你看看你。”爸爸学她走路,腰弯得很低。
“我哪有这样啊?”浅浅不甘心。“你们老爱那样夸张。”
妈妈说,“就是,人家哪有这样?”
“好好,我不管了。”
浅浅向后退了一步,让他们上前往吵。后来路口时,浅浅忽然往回走往,走得很快。
她觉得委屈,但是脸上依然是漠然的表情。左眼偏着看路边的花草。左眼看到的山脉依然模糊。眼前的世界依然是九十七度近视的茫然。
可为什么只有吵架声依然这么清楚。
她在路上蹲了好久,知道妈妈喊她,她才随着妈妈回家。妈妈和平常一样,和她说一样的话,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实在浅浅想,用得这么装出平静么?这跟逃避有什么不一样的啊?
回来时浅浅给自己买了一瓶可乐,爸爸妈妈妈依然依然再吵。她就在本子上写:
我想要往寻找另一个自己。
这世界无法逃避也没什么好逃避的。
只有在最深处才无法察觉。
就像我们感觉不到大气压一样。
然后浅浅抱着可乐瓶,做坐在操场上。看一群男生打篮球。夕阳开始渐渐变蓝,有一种浓重的紫色,偶然有飞鸟飞过,很低很低的。浅浅打着一连串的酒嗝,微微笑着看着墙外被树丛包围着的屋子里发出像星辰一样很细小却很明亮的灯光。
不真实似的。远不可及似的。
天天天天都会看到那谜一样的屋子,可一次也没往过呢,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人呢?
有时候还会恬不知耻地想,假如浅浅也能住进那样的屋子都好啊。
世界开始******染上沉重,而另一个世界第一缕光线才刚开始。而浅浅心里满天星辰,夜空都会染亮。
【月光渐落】
天花板上的污垢像一幅山水画。浅浅掉进泻下来的月光里。
那年觅云和浅浅晚上一起往湖边。月光被柳枝打乱,细细碎碎地落在浅浅头上。她们背对着彼此,浅浅说,假如有萤火虫就好了。
一点一点渗进身体里,那发白的光。
记忆里那是个姹紫嫣红的春天,樱花在夜晚飘散,那么那么清楚,就像另一个世界。
那年浅浅的左眼近视了,瞳孔越来越向左边偏离。
她左眼偏离世界任何一个角度,某一个夜晚盛满月光,往寻找另一个自己,往看见一个远不可及的世界。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