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生命中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
昨天夜里,我脑海中莫名其妙地回放着我三十多年来必然或偶然碰到的许很多多人。我越来越真切地感到,正是他们给予我的各种各样的“刺激”使我必然地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容貌、现在这种心态、现在这副德行、现在这种“状况”。
同船过渡,前世所修。在偶然性堆砌的世界中,这种解释显得令人心里安慰;在自我不确定的人生中有着这样的确定性相遇,总是令人激动不已的。
我还是把它当作流水账来记忆比较好——由于假如分门别类的罗列我曾经相遇的人,把他们贴上标签,多少有点学究式的无聊。而我,永远都只是一个俗不可耐的俗人,一个不起眼的普通百姓。我得用唠嗑的形式书写我的记忆。
在我还小的时候,很小很小的时候,我感到我能精确记忆的那时候的事情实在太少了。只有几件事记得比较清楚。第一件事是我曾经把我妈给气哭了。是多大时候的事情已经不确定了,但我每当想起那时的情形就感到很难过。我在自家楼上睡着不起来,妈到楼上叫我下楼吃饭,我硬是不理她。到底是什么原因我在生气,我已然忘却。我只记得妈是哽咽着下楼的。尽管之后再也没有让妈那样难过,但我始终不能原谅自己,每当想起,就感到内疚。
我最怕我妈哭的。
我想:女人是最能影响一个男人一生的发展的。
男人所依靠的第一个女人就是自己的妈妈。我妈信菩萨,我妈易伤感,我妈对自己的儿子看得重于自己的生命。她使我每当走到人生的十字路口时,都会想想自己的选择会不会使妈妈伤心。
正如我初中的同学们所羡慕我的,我有一个非常疼我们的母亲,还有一个非常能干的父亲。爹似乎做什么事情都很出色,在我们乡下那地方,爹算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全才了。但爹一直都很辛劳,时代的局限使他不能发挥自己的拳脚。爹从来不让我们干农活,尽管他一个人山上山下,田间地头忙不过来,但始终没有让我们从事过粗重的农活,甚至也较少让妈妈做重活。不但如此,爹还经常在家喂猪、剁草、洗衣、做饭。爹实在很男子汉的!
爹脾气有时候有点不太好,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一发脾气就会睡好几天。我后来无论如何都不躺在家里发闷气,大致是自己反复提醒自己,不能像爹一样,自己痛苦,大家都不开心。可是我要说的,是爹曾经扇过我一个耳光。这在很多孩子看来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可我偏偏记得相当清楚。我记得当时脸上发烫的感受,我记得我那时立即就明白了一个成语,叫做“眼冒金星”。爹打完后还把我抱到马路边,我赤着脚在打霜的路边冻得发抖。
爹的好我只有在自觉回忆的时候才能想起,而扇我的这一记耳光我总能在不自觉的时候记起。还是有点冷,还是有点疼。
我的兄长是很优秀的。特别是二哥。他的四周总是有一大帮玩伴,而他在其中总是能够扮演“美猴王”的角色。我跟大哥就显得相形见绌了。一些本地的喜欢预言的长者果断地推断我二哥是我们兄弟三中最有出息的。
我很早就想往读书的,可是老师不收我,说我太小。那时我跟二哥一起往报名,只收了二哥。当我读小学的时候,村里的老师一般都是自家的亲戚或者邻居。所以还是好过日子的。懵懵懂懂就读完小学了。尽管期间我和伟枝老师、六芝老师有过吵架的情况,总体我还是听话的——我还记得我跟二哥和伟枝老师打架的情况,还有二哥和其他老师打架的情况。换到现在学校的老师,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容忍得下。
到初中后没有打过老师了,反而被一个叫做伍建雄的语文老师打了一个耳光。那是一个晚自习上,我后面的同学在讲小话(我至今都记得她们是谁),建雄老师冲进教室就对我一巴掌。之后也没有说什么,既没叫我检讨,又没向我认错,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可是,这是我第一次挨老师打,我永远记得,而且是无缘无故一巴掌。
我自己也很希奇,为什么我自己调皮与老师吵架我就记得不太清楚,很少出现悔意,而老师冤枉我一次,我就记了几十年呢。
在初中,有两个老师是一定要记着的。一个是肖光春老师,一个是陈林老师。前者搞***治理,让我从此以后当上了班长,后者我叫他舅舅,他让我再也不至于在讲台前面不敢讲话,他的有意的栽培让我受益终身。
还有一个人,就是曹正华老师,我一度特别喜欢他,由于他上课很好,很负责。但是,当我在益阳师专读书的时候,有一回,专门到他所任教的中学找他和肖光春老师,没想到当我那么兴奋地见到他,想跟他聊聊的时候,他给我泼了一盆冷水,我感到了透心的凉意。当他听说我只是读个师专的时候,他不屑地说,读这种书算是完成任务还是可以的。我此后再也不愿意往找我所尊敬的老师,我所想念的老师。——我似乎感到,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为什么就不能纯洁些呢?
大学的时光是很美好的。但可恶的肺结核让我的心情跌倒了低谷。我却在灾难中发现了人情的美妙与冷漠。二哥专门来看我,把我带回家,给我注射。还有在校期间,对我不离不弃,给我关怀的朋友。当然,也感到了被人回避时的伤心。
那时候最喜欢听郑智化的那句“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的歌。
说着说着,我又说叉了,思路上的混乱,正在反映着我内心的不平静。
由于有些事情我似乎不能直接面对,或者说没有勇气面对,哪怕是这样自说自话。——那就是曾经犯下的错误和似乎可以挽回的损失——韶华的流逝和知己的打磨。——我还是放下那个关于爱情的内容,尽管曾经的爱恋足够让我成长到珍惜我现在的家庭和妻子。
人很复杂,不要对“人”寄予太高的期看,我们反而会时常赞叹人的善良品性。
还没到“回过头”来看世界和人生的时候。我只是以此时刻提醒自己,不管冤家还是朋友,正是这很多次的偶然相遇,正是各式人物的不同影响,刺激着我的神经,指引着我朝着一个“被规定了”的方向前进。
我还是不写下往罢。现在“交代”,为时过早。放在心底,偶然拂往那些岁月的尘埃,它将要伴随我整个的生命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