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棵野草,两枚冬菇
雨声渐起,是黑了。今天又黑了。落寞狼狈的雨夜。
思绪冗长纷杂无处安放。一个人,教室里的灯惨白惨白的,像极了恐怖的阳光。那个海蓝的外套掉下来,丽子还是没有来,我的寂寞像是杂草,生了满心。那个笑僵硬了,怎么也潇洒不起来。
雨还在肆虐,聒噪在耳边,打的脸很疼很疼,我继续笑,丽子赶来时,我飞快的扎破雨帘。太完美的事物不好,我讨厌。一个个光区擦过,我披了一身的海水,蓝色的。黑黢黢的风吹过,我已经抬不起苍白的脸。
“小疯子,停下来……”丽子的声音被千万个雨滴的间隔分割成若干个小块,传到我这里就轻成了叹息。
我戛然,木然地回到她身边,她蹲在雨里,像一只被人遗弃的猫。昏黄的雨水湿了她的衣衫,我看着,傻傻的笑。
“丽子,起来,我们回家。”
那张美丽的脸已经像宣纸那样白“小疯子,你就不怕我死了?”
她的话我并没有想太久,那些破碎的文字在我脑海里清楚了,就奔往了远方。后来,我直挺挺地倒下往,地上的积水,恰到我耳根。我笑,呵呵……
原来电视剧里演的都是假的,我淋了一场雨,并没有生病。
“小疯子,快往往上课吧,缺了两天了。”我不懂,为什么她总是不愠不怒。
记忆从很远的的地方展陈开来,那天,丽子叫我停下来是由于前面有车,只是我没有反应过来,被挂了一下。
从老旧的柜子里拿出那条发白的牛仔裤,丽子在削苹果,她瞥见,皱了皱眉头“该扔了。”
我没理她,兀自草草束了头发。
那条裤子是我十六岁生日时丽子给我的礼物,五百块,是她半年的积蓄,我狠狠的奢侈了一次。商场说尽不褪色,我不信,回来将半瓶巴氏倒了上往果然褪色了,我高兴奋兴的拿给丽子看,她骂了我一顿。
“扔了吧。”
“五百块哎!扔了不就糟践了?”
“知道五百块你往糟践?!你个疯子!”
“……”
关于丽子,我想到的除了铁轨还是铁轨。她最爱的就是铁轨。
离学校不到二十里,有一个火车站。每次放月假,她都会拉着我一直跑,一直跑,终点便是铁轨。她喜欢躺在铁轨上,听火车咆哮着从远方驶来。
“小疯子,你说,海子为什么卧轨?该不会是迷恋火车从身上碾过的感觉吧?我们也试试,怎么样?”
“好。”注视着太阳,我看得见大大小小的七彩光斑。好美丽,像丽子一样。可一闭上眼睛,看到的便只是一汪没有方向的红色,好吓人。火车来之前,我拉着丽子跳下了枕木。呼呼喘着气。
“小疯子,原来你舍不得我挂啊。”然后,她神经质的牢牢的抱着我,泪垂不止,“小疯子,谢谢你还在乎我。”
丽子失恋了,就在那天。
她的心上人就像是火车,在她的世界里咆哮而来又咆哮而往。而她,就像是铁轨,一直静默,等在那里,不曾离开。铁轨是为火车而生的。铁轨,也为顾城提供了往处。
铁轨上的风最美,轻的,淡的,多情的。
它撩起丽子的头发,在阳光下微微的吹着,给她一层饱满的金黄色。丽子的鼻子很精致,她喜欢一袭净白的衣裙。当那张照片成了封面,丽子退学做了一家报社的签约模特。
她说:“小疯子,你好好上学,我和烨然养你!我们是三根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