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劫
桃花劫
文:冷雪
十里亭内,玉笛吹断桃花风,
七夕鹊背,银箫弄残仙子月。
-题记
五月初夏,柔风和煦,云霞翠轩,姹紫嫣红,炊烟缭绕。如此良辰美景,如诗如烟如画,抹煞我这位不受物所牵,不受人所制的潇洒游子,禁不住引吭高歌。一壶酒,一支箫,不为情所役,不为责所羁。豆蔻年华,形单影只,闲适澹泊,浪迹天涯,悠然自乐。
山色空蒙,置身在绵亘数十里的桃花亭内,馥郁四溢。花恋风,缠绵在上空轻歌曼舞,袅娜得像翩跹的歌姬;喜鹊舞着轻巧的身躯穿梭在花海中,乐此不倦;仓庚亭檐喈喈,卉木深谷萋萋;汩汩溪流在小桥下与鱼儿共续千年之恋。酒醉桃花魂,酝造菁华餐,咆笑苍穹,此生足已。
忽闻一段断肠曲从湖泽传来,笛声铿锵动听,一丝丝哀怨,一缕缕幽恨,撩人心碎,断人心怀。何人如此阴郁,一究前住。
只见粼粼碧湖中,一女子背对着我,持笛亭立荷中心,恰似二十女儿腰。浅蓝的裙纱随风舞动,风鬟雾鬓,体态纤纤,远看又像仙境中的“妲娥奔月”。
我用箫韵询问船上女子,何解如此苦闷。女子沉默一会,后用笛音回应:“小女善感罢了,看姐姐见谅”我不禁大笑,用银箫传意:“姑娘,你回头看看我是否是你姐姐?”女子垂下玉笛,一回眸,“扑哧”一声,笑如桃花,灿如春华,顾盼生辉,撩人心怀。那刻我后悔了,害怕了。由于我怕自己的一直的自由会卷进该女子的柔情漩涡中不能自拔。为此,我正想速身离开此地,然而,当走数步,闻笛意:“公子留步,你会奏“一席幽兰”吗?”我心跳加速,将肯定搁浅在颤抖的箫音里。
此时,夜色缓缓笼罩整个霞空,皎月与残阳双双倒映在湖裳上,扁船渐渐划过水镜。荷花似乎恋恋不舍时时挡住她的往路,她伸出纤纤玉手扶正荷叶,留下水道,轻轻转过。我感慨她的怜惜,她的柔情,她的细心。看着她划到我眼前,她本想跨出扁船,可水波荡漾,重心不稳扑进我的怀中,刹那腮晕潮红,羞如仙子;冰肌玉肤,滑腻似酥,细润如脂,幽香袭我。她不好意思地推开我,看见我两颊绯红,笑意甚浓:“公子,现在能否与我共奏一段?”我想不到拒尽的理由,颔首。
她抑看星斗阑干,凄然一笑:“你知道吗?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了,甚至以为笑与我无缘,那颗天罡星象征的是我的处境。我自小体弱多病,凡人玩耍,我却伶俜一人在旁看,“一席幽兰”是愉喜纯净曲,我恐怕演奏不出那意境。”说完,泪珠簌簌落下,她哽咽着,我却不知如何安慰眼前泪儿。
夜幕降临,夏风呤呤,蝈蝈唧唧,桃花萧条,正琢磨着,看见圆月慢慢被黑暗蚀食,月似钩。心一动,咳数声,对眼前泪人说:“别哭了,要不我摘下月亮送你,如何?”她抬起头,秋波微转,眉锁疑色,撩人怜悯,挑动我心弦,有种抱她进怀的冲动。我暗讽自己与凡夫俗子无疑。走到湖边,摘一片荷叶,掬满水,递到她眼前“这月亮送你”她泪水戛然而止,迷惑地接过叶水。我笑着说:“你认真看看里面有什么?”她神情纯真专注地看着。一会,她突愀然作色,瘦肩抖动着,身体摇摇欲坠,莹珠一滴滴落在荷叶上,扰乱了水上残月,煽惑了我的内心。我心一热,搂多愁泪儿进怀中,柔声安慰:“何事伤怀?”她噙着泪哽咽说:“从来没有人对我做过如此浪漫的事,只是感动得哭了。”说完,将头倚在我肩膀。
这次的邂逅,让我们情缠意牵。一曲箫笛合奏,更让我们如遇知音。冷月夜空下,见证了我这位逍远游子终回沉醉在女儿香中。
可幸福的日子总是那么短。
七月初,秋风扬尘,凄风苦雨,满山落叶断肠人魂。她的柔骨娇身终究敌不过病魔,玉消香殒在帐幔里,抛下涕泗滂沱的我。我多想与帘内人儿相宿相栖共做鹣鹣,化做唐祝蝶呢!可在我们分袂之时,她凄美脱俗,莺声燕语握着我的手说:“让我的玉笛与你一起好好活在人世。”我沉重地点点头。这成了我们最后的对话。我责怪苍旻为何让我们相知趣爱,却不给我们白头偕老的机会,狠心拆散鸳鸯。我咆哮愤之,回应的只是虺虺雷声,不禁黯然神伤,厌倦浊世。
七夕之夜,从来没有的酩酊大醉。独雁南飞,老鸹呜咽,泪眼看着见证鹊桥爱人来相会的冷月,而我的爱人却在世尘外,留下玉笛与我为伴。每一瞥玉笛,就让我窒息,魂飞宵外。所谓有情人之夜,对于我来说就是疮痍满目。幽幽银河,隔断伊人柔情。我只能用残箫表达相思之痛。
今年五月交替,旧游十里桃花亭,曾经与伊人在树下捕蝶恍如就在昨天。玉笛依然残留着女儿香,幽香乱蹿,与桃香浑然一体,芳香萦绕,仿佛她就在我身边。让我触景生情,睹物思人。一咬牙,将她的玉笛葬在桃花树下,并立下墓碑,提笔写下爱的宣言。
大千世界,芸芸丛生,看透红尘。带上依然爱她的心形单影只上路,依然流离生活,依旧游离天涯。
依依离别时,留恋再看笛坟一眸,扬尘而别。墓碑上的红字在阳光下依然刺眼:“玉消香殒情难舍,泪对风吹劫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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