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会叫它永远吗？
　　
　　作者夕寒
　　
　　窗外有车碾过水的声音。
　　
　　此刻的夜的天空飘着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雨夹雪，我在这里写一些文字。窗玻璃上都是雾气，窗外有汽车不停地碾过积水——“滋滋”的声音令人感觉窒息。
　　
　　小小的雪粒在橘红色的街灯下织就着细细密密的网，地表的温度还不足以令它们凝结。走在冷风冷雨中，风衣被吹开了，刺骨的风紧挨着肌肤，有一种凛冽的爽快，仿佛刺到了心脏里。突然，就在这样的时段，想起了这样一句话：爱情是一种习惯。
　　
　　最喜欢这样的天气，阴阴的，潮潮的，夹杂着些沉闷的微凉，甚至寒冷，可以沉下心来，想一些事情，心里很干净，没有杂念，剔除所有的浮躁，那时侯，浮出心底的，就是些最真实的感念。
　　
　　在这样的雨夜里，街头，买了几只又大又红的苹果回家。这个季节与去年，与往年的相同季节没有什么不同，很相像，甚至很容易就能忆起一些琐碎的被称之为细节的东西来。
　　
　　近在耳畔的，是发着蓝色微光的机器里跳跃着的声音，那是MilesDavis纯正的爵士乐，在深夜滴雨时，听这个，最容易令人落寞寡欢。窗帘静止不动，因为窗关着，窗外的雨夹雪依然织就着细密而精致的网。
　　
　　这些细节的印记让我在心里一遍遍地怀想——那个夏夜，在什刹海边的点点灯光里，那落在我生命中的一场雨，热风，烟蒂，啤酒杯因接满了雨水而显得格外清淡——我们总是在想像中将心情诠释得万般完美，那种近乎于绝望的柔美。它铿锵，执著，撞入心房，直至完全破碎掉。
　　
　　从前的老歌就像从前的情感一般单纯，留下了唱针划过留声机时纯粹的杂音，有些真实而缠绵的感觉。不矫情，只是喜欢。遗憾的是，这些碟片买来很久了，直到今日才完整地将它听了一遍——在这样的雨夜与它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吧。
　　
　　这也是天意。天气预报说，中国大部分地区的天气都浸在雨水里。你写的江南的雨与我心里的江南的雨很轻易地就重合了起来，无须过多的解释，这就是默契吧。活生生的，令人莫名地就心惊的默契。
　　
　　默契，也是个变量吗？
　　
　　因为你曾说过，永远是个变量，跟在它之后的所有词汇都会变化，变得不可捉摸。
　　
　　我试着组了几个词，“永远快乐”，“永远幸福”，“永远伤感”，“永远不合适宜”……的确，当永远也成为时间的休止符时，永远之后的所有状态，都变得苍白而了无生机，仿佛山体滑坡，仿佛雪崩，仿佛泥石流……以及所有的断层。
　　
　　是什么好端端让一个从小就认为是充满了希冀的词语变得这么灰暗而中性，甚至有些绝望的不可知？
　　
　　一个声音说，是时光，仍是它。它总是在我们心灵最不设防的时候跳将出来，在人最柔软的心壁上划上一刀，两刀，三刀……然后兀自冷眼旁观，我们为了不疼痛，渐渐学会了遗忘，啊，那真是一剂良药，就像路旁那些灰灰的树，即使天黑透了，也依然会在夜里做着有阳光的梦……
　　
　　又是一个曾经的季节拉开了序幕，树叶在街灯下发着亮晶晶的光，奇怪的是，秋天的树叶竟如春天般翠绿。又一辆车驶过，白色的，在夜的黑里划过一道闪电般的痕迹。无声无息。用手指在窗玻璃的雾气上划过一道，那一道之外的夜清晰起来，一辆辆驶过夜的车的尾灯，显得暧昧而伤感。
　　
　　随便化了个俗艳的妆，在深夜的寂静里，听雨，听爵士——下雨的星期天。
　　
　　今天是星期二，我在MilesDavis的乐音中听雨，读着一段文字，一段关于树的文字，莫名地就哽咽起来，胃很痛，也是因为习惯，这时候大脑是清醒的。他说他的快乐与我有关，我却喜欢在快乐前面加上一个前缀——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