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荫的冬天
1982年,当时正值中越边界武装摩擦不断期间,为贯彻“南打北防”的战略方针,中苏边境的态势也略显紧张,我就是在那个当来到嘉荫的。1月中旬我从解放军大连陆军学校毕业后,被派往黑龙江省军区,伊军分区下属驻扎在嘉荫的边防六团任参谋,当时我才21岁。
嘉荫地北纬50度附近,黑龙江省的东北部,小兴安岭中段,以盛产红松和大马哈鱼而闻名,我第一架恐龙化石骨架就是在嘉荫发现的;还有诗郭小川那首著名的<林区三唱>:财主醉了,因为心黑;衙役醉了,因为受贿;咱们就是醉了,也只因为生活的酒太浓太美!就是在这创作的。现下流行的歌曲<白桦林>不知道是不是在这获得灵感的,不过这里到是有大片大片的白桦林。我们团的边界线就是黑龙江中心的界河,河对岸就是前苏联。
东北属寒带区,但经过几年东北生活磨练的我来说,寒冷对我这个南方兵来说我已基本能适应了,和当地兵无二样,整个冬天不生冻疮。但嘉荫到底什么样,起我并没有多少感念,知道它靠最北边;我想不会到北极圈吧。也知道那里很冷,我想不会比北极还冷吧。我们的被服装备跟一般部队也是有区别的。临出发前,我去军需,将“三棉”换了“三皮”——皮帽子、皮手套、皮、大衣等“重装备”。换发完毕,军需的同志还诡秘的对我特别关照说:“周参谋东西都配发齐全了,但还有一样东西我们是不配发的,需要你自己准备!”我也开玩笑回他说:“你别说让我去老毛子手里去夺武器哦?”
“没那么严重。”
“那是什么东西?”
“小子”,说完他哈哈大笑。这是北方兵常用来吓唬南方兵的一个段子,说北方寒冷低,滴冰,所以外出方便的时候都要随手拿个小子,边方便,边敲才能解决方便问题。这是笑话。但你若是在寒冻腊月,你吐吐沫在石板,三秒准结冰,我试过。据说在当地零下四十几度是常有的事。你很难想象在零下四十到五是度的生存环境是什么样子的?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我在嘉荫服役五年,我算真正感受到嘉荫的冬天,它是那样漫长,那样寒冷。在嘉荫每年9月,当山还是翠绿鲜花还在盛开的时候,天就开始下雪了。有时和南方的连雨差不多,连着几天也下不完。顶风冒雪、风雪加是常有的事。整个冬天感觉就是下雪,扫雪,堆雪,道路两边犄角旮旯堆的都是雪,已经看不出街道的模样了,你会突然感觉到整个城市变得异常的狭小和拥挤,行道由于积雪,们对面走甚至要侧着子才能通过。雪多的实在没地方堆了,当地就把雪拖到空旷的田里,或是拖到冰冻的河面。学校操场看不到在活动的,操场被厚厚的白雪掩盖着,只留下几条堆的半多高V字形的小道,就跟部队打阻击挖的战壕差不多。在里面行走你可以很便捷的找到教室、办公室、厕所、学校大门。孩子们对雪一点不稀奇,街道,居民区里也看不到孩子或大堆雪,打雪仗的开心闹的场景。雪就这样被们一次次的堆积着叠加着,等着它慢慢溶化,化雪要到来年的四五月才能化完。若是在背的地方,即使是盛夏你还能看到没有化干净的残雪。
这里实在是太冷了。至今我也想不起来,在深冬嘉荫的室外除了流狗,我没见过其他的动物,不管是飞的,跑的,还是地爬的。树枝干枯干枯的挂着雪花,有的还被冰凌包裹着全没一点生命迹象,你会怀疑它是不是被冻死了,来年还能不能发芽。山里的狗熊都难耐寒冷,老早就找个树开始冬眠了。当地的居民也在入冬前就把家养的猪、鹅、、鸭统统宰杀完,然后就摆放在室外这个天然的大冰箱里随吃随取。我们部队也有要求,级要求各连队在入冬前,一律将圈养的猪无论大小全部宰杀,要不然会冻死的。寒冬腊月里当地老百姓就围着炉子呆在家,当地“猫冬”要么相互窜门子吃毛磕(葵花子)唠嗑(聊天)、打牌。在嘉荫防区,这个季节整个冬季,只有我们的战士还在,他们照常早操,训练,照常在边防线哨,升起,踏雪巡逻,卧雪潜伏。站岗放哨看似平常,但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确能考验着的意志,磨练着的精神,兵意味着艰苦,意味着牺牲。平凡的牺牲更显得兵的伟大!在这个严寒的冬季,我就遇到了个真实感,使我震撼终生都难以忘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