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给我足够的安眠药,让你我一起沉睡
文/晴颜
<一>
血红的午阳挂在苏轻身后,诡异却又透露出一丝唯美。白子歌拿着画笔不停的在上面摩擦铅色的线条,看着血阳下穿着黑色风衣的苏轻,眼里有饱满的热情在翻滚。
苏轻努力的扯起嘴角,像白子歌要的那样妖媚的笑。风席卷起她漆黑的长发,一下下打在她精致的脸上,苏轻感觉到有微微疼痛。
在她的棕色眼眸中,白子歌英俊的面庞近乎散发着狂热的光,不过那是对他的画、不是对她的人。白子歌对她,从来都只有冷漠少语。可她还是,不顾一切的爱着他、照顾着他。
暮色渐进黑暗起来,苏轻僵硬着身体已经接近两个小时没有动弹。她不敢,白子歌的追求近乎完美,他不准她动弹一点,哪怕只有一点、他也会皱起眉头。她不想他皱眉头,所以、逼迫着自己站在寒风呼呼的天气里。
终于,白子歌放下了画笔,欣喜的看着自己的作品。苏轻试着摆动了一下,身体却因为长时间站立条件发射的差点跌倒。她拍拍自己冷意一片的脸,剁了剁阵阵发麻的双脚。
她抚摸着肚子,看着没有些许安慰自己的白子歌,眼睛望着远方慢慢模糊了视线。
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但白子歌丝毫不知,怀孕期间她严重的反胃、呕吐反应,白子歌都只当她身体不舒服,跑到医药费买了几元钱一盒的药片给她。
她把那些药片磨碎成末,全都挥洒在风中,手上还残留着药片的气味,告诉着她、她奋不顾身去爱的男人是多么的不在乎她。
她拿起放落在白子歌身边的小包,张开口想说:“子歌,我怀孕了、两个月了”。
却在看到对自己视若无睹的白子歌时,只说一句:“我要去上班了、冰箱里有食物,你热一下自己吃吧”。
<二>
地铁像条快速移动的黒蛇,哗啦啦的游走在铁轨上。苏轻靠在车窗上,望着外面无边无际的夜色,内心像被吞噬的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潮湿阴森的停尸间,苏轻提着装满化妆品的工具箱,戴着两层白口罩,却依旧抵挡不住浓重的尸气。她是一名尸体美容师,对这职业有着疯狂的热爱。那些被摆放在冰柜里的死人尸体,闭着眼睛等待她来描妆,完成身体在世前的最后一次美丽。
这次的对象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瓜子脸、薄唇,脸上并没有什么伤痕,看起来生前是一个美人胚子。药水清洗,上隐形粉底、涂腮红、画眉、涂口红,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
苏轻满意的笑了笑,假如自己死后、会是谁为自己化最后一次妆呢。
她当初并不喜欢这个职业,并且还是十分害怕。可是白子歌的世界里只有那支画笔和那一张张画,他们没有经济来源。
她只是初中毕业,在这个物欲纵横的社会根本没有一丝立足之地,水电费要供、房租要缴、两人的伙食费、平时的一些开销常常压得她透不过气。
最困难的一次是两人饿着肚子躺在没有暖气的冰冷床上,不拥抱、只是卷着薄薄的被子发抖。那一夜、苏轻睁着眼等天亮,看着身边男人英俊而清瘦的脸庞,怎么也怪罪不了他。
爱到骨子里,连呼吸都变得卑微。
第二天,她便去应聘了那个高薪的职业,从此和死人达交道。
多少个夜晚,一闭上眼就是那些面容苍白而恐怖的脸庞,他们呼唤着她、请求她替他们化好看点。惊醒时,她害怕只有抱紧着白子歌,把眼泪往肚子里吞。
她不顾一切的去爱、哪怕伤痕累累,她认为、他在身边就好,其他的、都可以不如计较。
只是苏轻没想到,灾难会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从此沉沦、全世界变得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