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浪盼君卿
五月的西北小城依然不愠不火,但能够感觉夏天的循序渐进。楼口转弯处的一棵不知是槐树还是桑树树开了一树的粉白,因为知道它会谢得很快,所以每次经过时你总是看它很久,看的时候又总是不经意地在想如果身边有一只鸟儿歌唱,这样繁盛的美,一起看会很好。人总是需要一些温暖,那怕是一点点自以为是的想象。
长堤边,暖阳散漫,那株曾经被你裙摆轻拂过的芳草啊,正落寞地伏在我的足畔,那珠温润的晨露,沿着我的眼角滑下,滑下,在阳光里折射出我晶莹的泪光,斑斑点点。斑澜的光芒啊,不再是长裙的色彩,而是从我心底漫起的伤感,湿了过往,宛若昨年。
纯净宽阔的嗓音,配上美妙的风笛,优美的小提琴,韵味是通俗乐永远也表达不出的,那是种风骨,是精神的力量。音乐在隐约处如水般流动,你拿起一本小说看着。女主人公把她深爱的男人的名字用一根酒精烧过的针刺在胸口上,从此,男人的名字一辈子跟随着她,而男人和爱情却早已离开。所以,你在想,感情有时候只是一个人的事情,和任何人无关。爱或不爱,只能自行了断。伤口是别人给予的耻辱,自己坚持的幻觉----幻想不知不觉在脑际遨游畅想着。
小坐过的石椅,青苔遍布,旧影斑驳,它还残存着你我相倚的轮廓,你在左,爱在右,一起聆听风中花的呢喃。而如今,我只能装进时光的沙漏,一分一秒地计算,下一次花开的时间。初夏的风,干净而又透明,从花隙间迅疾地掠过,似不忍目睹它们失色的容颜。在这荫浓树绿的季节,还有谁,这般憔悴这般怅惘,竟如洗白了的沧桑?除了槐花,还有谁,生来如雪,死后若霜。
这样想着的时候,你的一双澄澈、敏感而忧郁的眼睛在凝视你内心的深渊。多少心事,都被纷纭的世事湮没无痕。在路上走着,看似更多的思想悖了,人心离了,这一切的渐行渐远,举目眺望,原来前方是自己,才能这样毅然决然地背离。
淡蓝色的、美丽而深邃的天空。你闭目凝望远方,是一种慰藉,也是一种焦虑,一种忧伤。时光寂寥而漫长,照亮黑夜的光,最先穿透的是你自己。在内心深处,你跟自己较量,一次次受伤,一次次爬起。说你坚强,是因为你柔弱。一个柔弱的人,该拿出多少倍于常人的勇气去承受痛苦的考验?无始亦无终,呻吟也无用,因为你生于苦难,必定长于痛苦。你把这所有的一切都看作是一种宿命。所以,当你遍体鳞伤的时候,依然选择承受。
相信:光同黑暗一样实在,即使十分微弱,你的眼睛也会因它的照耀而明亮起来!你天生柔弱易感,且倾向于独立。这是一种命定,你一生都戴着这样的锁链。写字是你一生惟一不会厌倦的东西。你写了那么多,只是倾诉,走向自己的内心,虽然面对的是如人生一样的茫茫旷野,但你也一样并不期待回声。你在内心深处爱着你所热望的世界:美好的事物,一切的善,正直……然而,一切都在撕裂你,粉碎你。与其说,这是人生的不幸,不如说是追求的失败。你的全部生活都是精神的投影,正如柏拉图在洞穴里所见。不同的是你饱含了执着的激情。你为此寄托的灵魂虽高涨如无垠的大海,但落下来仅是其中的一片沉静的波涛。
写作的亢奋无法淹没你内心的激动和莫名的畅想。向晚,你伏向阳台,凝望窗外的一方深邃的天空,突然被天边的一个景象深深感动——在一色灰蒙蒙的天际,涌现出一块燃烧的美丽的云团,它摆脱一切,独自浮现在天际,看起来像是一个微笑……
你心中涌上欣喜,云可以撞击而迸电火,可以敛聚而降大雨。水与火都生于云。云,是终极状态也是原初状态。向晚,倘有一团云,那么美丽地燃烧。当四周灰蒙蒙,白天已经远去,一切都无望地陷于黑暗的包围之中,惟这时候它才燃烧!它红着,热烈地红着,温柔地红着。它迅即消逝的存在,根本无法接续眼前的黑夜和另一个白天,但是,它坚持红着,甚至红到最后也不期待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