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快乐还是忧伤4? (五)
<三十一>
警报声在生命坠落的瞬间自动拉响,回声在安静的走廊里荡漾,被无穷拉长。
医生的脚步慌慌张张,一起簇拥着走进了病房。他们分成了两拨,一拨在检查着机器是否出了故障,一拨在给宛晴妈妈做着急救,手法都相当熟练,想来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都习以为常。只是我不知道他们见到的结果是不是都一样:他们搬走了机器,留下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医生,宛晴妈妈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我拉着医生的白袍子,在此刻软弱的身体只能支持来自心里的嘶吼。
“请你冷静点,我们正在给病人做急救。”
一双大手交错,舒缓地压在宛晴妈妈的胸膛上,轻轻挤压,一遍又一遍。我仿佛看见了宛晴妈妈的胸膛再次跳动了起来,一上一下,一来一回。
<三十二>
很多事情,我知道却假装不知道;
很多事情,我明白却假装不明白;
很多时候,我都假装自己很坚强;
很多时候;我都知道生活很残酷;
曾经,我憎恨过命运,在我小小年纪,尚未踏足社会的时候就把我变得一无所有,不知道父亲是谁,不知道母爱的伟大,没有兄弟姐妹,没有知心朋友,过着无依无靠,无牵无挂的生活;后来,我感谢命运,她是如此眷顾我,把宛晴送到了我身边,让我明白实在没有血缘联系起来的爱情也能把枯萎的生命重新绽放光芒,而且,宛晴妈妈也把我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照顾,失而复得的母爱让我淡忘了童年的悲催;只是现在,我再也看不清命运的面目了,宛晴还在,宛晴妈妈却已经离我而往。
以为……以为我要的很少,上天就能让我幸福,命运的天枰总会倾斜在美丽的一方。
我想我没有错……
只是……只是在我出生之前,上天就已经握住了我命运的脉搏,在适当的时候抛弃了我。
<三十三>
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
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
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
有些痛,只能一个人承受;
我没有奢看太多,只想伴随着宛晴和她的妈妈,一起在红尘里终老,有过欢乐,有过忧愁,便已足够。只是这个简单的梦想就像不断飞升的气球,在大气压力的作用下,承受不起,破碎成片片布缕。
宛晴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一个可以到达的间隔,而宛晴妈妈往的地方却再也到达不了。那里,没有悲伤,没有快乐,也没有烦恼,有的是无尽的祥和。只有我,独自呆在这个熟悉的城市,呆在熟悉的家里,看着门前的天蓝色单车,陪伴着苍白的真实,在心底刻下不可磨往的伤痕。
<三十四>
心电监测仪上的直线横跨在屏幕的中心,两边是密密麻麻的光点,一闪一闪,在玄色的幕布上出现白色的涟漪,像极了一部正在播放的黑白怀旧电影。
手忙脚乱的医生停下了,他们走到我的眼前,满脸严厉外加沮丧的神情。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顺便。”低下的头颅成了对他们最大的讽刺,僵硬的语气风化了生命的停留。
我能怎样?我还能怎样?节哀顺便?
<三十五>
分不清这是梦还是幻觉……
三座玄色的小山峰……
左边的那座孤零零地耸立着,上面满是沟壑,刻着时光寂寞的影子,它的顶端形成了一个凹槽,却不知道艳服的是什么。
右边的那座,牢牢偎依着中间的主峰,表面很平滑,反射着清冷的光线。在山峰的左侧,长着一棵不着名的树,枝繁叶茂,只是躯干不挺直,在向着左边的山峰靠扰。
中间的山峰明显比两边的要高,上面的沟壑比左边的山峰不知道多了多少,一条蓝色的光线从她的前端延伸到背后,顶端也有一个凹槽,一道光柱从里面迸发而出,冲进了天宇。
天空是各种奇形怪状的白色云彩,被蓝色的和灰色的丝线框住……
<三十六>
白天不懂夜的黑,我也懂不得悲伤背后的倦怠。痛,越来越深,越来越沉,她,轻轻地,慢慢地从云端坠落,掉进了不可测的深渊,而后,慵懒地糜烂成不可控制的放纵,从崖底开始攀爬,终在最后,在天空中绽放为一朵绚丽的烟花。
原谅不了的过错,实现不了的诺言,回味不了的思念,都在这个带走一切的雨天,渐渐模糊在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