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
若只是看见指针沿着时光沙漏的轨迹划过,也只是刚刚窥望,这巨大钟表的背后则是命运的齿轮早已开始转动。掌心相对,口吻相亲。却不知云暖深处如红花满地,不言语。我们爱的与不爱的,一直在告别。
这是一个独自怅然的悠长雨季。雨水淅淅沥沥的洒下来,不可置信的,我却愁念着你的瞳孔和脸庞。静躺在冰川上,双目低垂,感受着身体最后的氤氲缓缓流入冰冷,那种感受很熟悉。我离开这里很久了,可以说是未曾来过。稍许的陌生了起来,拘泥起来,不顾闲暇起来。
我一杯水泼过去,水滴就顺着他的额骨和颧骨流下来,发尖也湿了。睫毛被沉重的水滴压得站不起来——我不请楚那多半是泪还是水。总之,这样一个没有多少出息的人,多半是要长眠在他感情的泥泞里的。
人们身着黑白色系的衣服,肃穆地站在两侧。女人们则用面纱遮挡住自己刻意涂抹过的嫣红唇彩。人们眼神不免荡起一丝丝的光粼,唏嘘起来。眼神中没有一丝丝光彩地看着这口长宽约莫九尺的棺木。
我走了过去,同样以低沉地目光扫视着这口棺木。仿佛就是这么一瞬间,我和他就被隔绝了。在那次葬礼上,他躺了进去,而我走了出来。
他带着泪地,拥着我说:“逆光而死的,不止会是我。”声音颤抖得很,渐渐剧烈地喘息起来。我从背上拾下他的手臂,他的体温开始回落,他也双眼迷离地看着我,泪珠儿禁锢不住地在面颊上滑动着。我双唇紧闭地最后一次地帮他理了理额前的刘海。双手扶着他的肩,将他置入那只木痕斑驳的盒子,他缓缓地闭上双眼,连天空在他眼前也粘连在一起了。“我还会在这里等你。”
夜色和暮色从西边的云层中缠绵在一起了,若非亲眼所见,多半人都不敢相信。暮云的绵柔被夜色的冷淡和凄清所蚕食。
我却不为此多么的伤心,因为我猜不久之后,这股灵魂的悸动便随着这股潮汐的涌动,渐渐地又退下云堤去了。
听,广场上的钟又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