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渗透的凋殁般死亡足音
无声无息的势力把黑暗带到崩溃的边缘,我拖着孱弱的身躯在极端的凶险里和命运僵持,它已经不能被心所形役时,我知道尚有一丝灵魂还在苟延。
黑色中,落纱遮掩了一切生存的迹象,隐隐传来的雨声,也只是死亡为我哀奏的音律,外面很黑暗,但这里更黑暗,有的只是沉寂继续的沉寂
混沌中,世界除了黑夜就只剩下阴森了。
生前,不知道灵魂是什么,现在明白了,灵魂不是生命,只是死亡的枷锁,只是人曾经存在的一个冠冕堂皇的,一个勉强的佐证。
扰动而饥饿的灵魂似乎能觉察出我此时此刻的样子,不能说是我了,而是它生前暂住的那副皮囊,那副躯壳,隐释着恐怖,面目狰狞,无数蛆蝇包裹着,紫色的肤色下透露着膨胀的血管,眼神诡异地凸视,嘴唇肆无忌惮的张着,躯干成了祭奠的十字架,似乎灵魂是带着痛苦离开的。
而我将会接受宿命无情的安排,依附在另一个生命里,开始类似的下一个轮回,轮回,一次一次的撕碎生命。
不负衷情,听着渐近的午夜足音,心,沉重如铁。
夜色已经垄断了所有的生气,鲜血,一滴一滴地在凋残阴冷的寂静。在沉沉睡去之前,我用素朴的语调给空荡荡的二十年作了布景。
为了跨过这道沧桑的门槛,已是遍体鳞伤。
坚守,坚守,焦渴的坚守在血色的枝头;咀嚼,咀嚼,粗糙地咀嚼被厄运碾过的年头。
凋殁还是给我留下了一点点破绽,或许是我即将成为岁月的标本的原故。但在这之前的一点时间里,仍要处心积虑的践踏,怯弱,焦躁地对待死亡。
曾几何时,那颗剽悍的心,不知虚荣地,对黯淡的岁月熟视无睹,一直渴望赖以偷生的安宁,到终了,也只是随意地在陌生人手里传递着不幸。
烛火息灭后,我不安的蜷缩在月光下,透过窗棂,隐隐地看到那残破的钟摆,正在朝午夜的方向安顿,朦胧中也似乎听见从灵魂的身影后面传来阵阵斯鸣。
伴随着这斯鸣,恍惚间冰冷和幽暗倾吞了我最后的视线,阴郁中我试图找寻最后那一点生命的声音,恶狠狠的节奏漫不经心地一寸一寸的向我逼近。突然地,发现原来那是遗失在虫蚁啃嗜后的心跳。
冥冥中龇牙咧嘴的夜,残酷地给了我最后的惋笑,颤动着爪牙无情的向我伸来,于是开始拼命的逃遁,向无尽的黑暗深处逃遁。
一切都是陷阱,陷阱,陷阱,涂满诅咒的陷阱。逃窜在湮灭里看尘世,尘世也飘摇无序,溘然之后便可离开这横生丑恶的地域。死即涅磐,恒古的寂灭,世界在肃穆中,不诤地倾听我在午夜里的陷落,拂晓过后不再是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