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尽未尽时
将尽未尽时,我用最苍凉的想法来抑制内心的悲伤。
从来没有如此刻那样担心,惶恐,即使是在那个悲痛欲绝的梦里。因为我知道,此刻的她,至少,是健康平安的。还有什么比变化来得快呢?都是突然的,突然的感觉,突然地泪水。也许,某天,会突然的离开。
学校开运动会,我请过假,匆忙回家。在车上时,我就一遍一遍的想,一次一次的后悔,当初,我怎么就那么轻易的走了呢?一点,一丁点儿都不顾她的流连。不是永别,我很庆幸。
如果可以,我替你痛。看着她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脸,我心疼的想要流泪。心里不停的祈祷:要坚强,要好起来,等我,等我给你幸福的的生活。冬季特有的阳光慵懒的洒在每个人的身上,暖洋洋的似乎要倾尽她所有的温柔,只是,我怀疑,她,是否,能暖人心呢?
我又何尝不知道,她心里满满的绝望:就这样吧,不会好了,慢慢离开,不再回来,再也不。她怎么舍得呢。虽然不想给大家带来那么多的麻烦,可是,她于心何忍。抛下她心爱的小猫咪咪,丢下她疼惜的狗狗小龙,再也看不到宝贝儿子,再也疼不了孙子,再也怜不到孙女,再也……该怎么办呢,终究是要舍的,不是么。
我跟妈妈扶起她,安静的,与她一起,艰难前行,转弯,前行,转弯,前行。每一步,都那样沉重,恍若,隔世。臂膀酸了,腰肢痛了,又怎能抵过她此刻的疼痛。她抬起头,缓缓地,坚定地,环顾四周。砖木房,酸枣树,槐花树,叫不出名字的竹子,小花猫,狗狗,小鸡,以及,他周围一律带着关切眼神的亲人们。是的,他应该,是想把所有,所有的所有,刻入脑海。也许,再也看不到了,这些记忆,若能,我会带走。
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天,老去,或者离开。许多年后的我,是不是,会走得干脆一点,如多年前的他。一不小心,就飞向了另一个世界。会不会太残忍了呢?年轻时候的她,尝尽了生活的苦。而当有一天,他可以尝尝甜味的时候,却再也没有机会了,依然是苦,无尽的苦。
关于她的记忆不多,比起在她身边长大的姐姐妹妹,还有弟弟,真是少的可怜。可是,思绪却还是想放电影一样,飞奔而来。已经很多了。我是一个受宠爱的孩子,无论是在哪个家,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然而,越是幸福的人越容易悲伤。以前的她,会慈眉善目的教我餐桌礼仪,会费尽心机的塞给我零花钱……都做不了了。
也许,不久之后,我们便会阴阳相隔,这样的结局在劫难逃。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一个月,两个月……我甚至想,那时,会不会有“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境界呢?
此刻的她,安安静静的躺着。将尽未尽的时光,一如往常默默流走。然而,木讷的我,却只能在心里默念:奶奶,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