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芳华,咫尺天涯那堪爱
刹那芳华,咫尺天涯那堪爱
文/秋水微澜
当小窗里又透进一丝亮光的时候,她想起了苏浩,那是她人生中唯逐一缕亮光,她要用这缕亮光,点燃她黑暗了23年的生命。
——题记
一、
“在每一个夜里,都可以感应你,那么熟悉与我同行......”优美的乐曲《爱无止尽》在鄢然耳边轻奏,略带一丝忧伤。黑暗中,她摸到枕边手机,打开短信:“上午八时,会议中心。”
还有两个小时之久,一切都在周密的计划中,她只需要在相应的时间,带上那只装好化妆品的手提包,特别是那支口红,再按照计划行动,就可以了。这样的行动她已有过多次,一切驾轻就熟。
她从容起床,来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点燃一支烟。冬天的夜总是很漫长,早晨六点的城市也只能在灯光的海洋中寻求自我的存在。但街上人渐渐多起来,车渐渐多起来。对面,就是S市会议中心,今天,一个人的人生就将在这里落幕,那个人、这件事,将是一条恐惧全市的新闻。今天晚上的S市,恐怕再不会有如此的平静。她这样想着,不禁微微一笑,然后从容掐灭刚吸到一半的烟。
换上一件外出的平常衣服,衣服的袖子偏长些,几乎遮没了整只手,但在这个严冷的冬天,这仍然只是一种常见的样式。
洗漱完毕,来到打扮台前,淡施脂粉,她不想把自己打扮得太漂亮,那样太过引人注目,但她挑了那支最漂亮的肉色口红,她一边向左缓缓旋转那支口红,一边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她放下口红,在双颊补了些腮红,再拾起那支口红,继续向左旋转,终于打开了,她用肉色口红勾画着自己玲珑的唇。
七点,她提起手提包往外走,正要拉开卧室门的那一刻,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缩回手,转而拉开手提包,拿出那支口红,她再次缓缓地旋动口红盖子,这次却是向右,几圈之后,拉开盖子,口红里悄然弹出一只微型手枪,那是一只消音性能极好的无声手枪。她取出子弹,推枪上膛,试了试手枪的功能,一切完好。她满足地恢复了口红原样,放进包里,这才拉开了门。
二、
S市是中国邻金三角最近的城市,这个城市的很多人,都受着毒品的操纵,或成为毒贩贩毒牟取暴利,或经不住蛊惑把自己的人生沉沦在逐日吸食毒品的那一瞬间快感里。很多毒品,都是从这个地方流往全国各地,很多悲剧,也就从这个地方蔓延到全国各地。
新近,S市公安局调来一个除黑打非的专家任局长,据说是中心特派,精明强干。S市人民对他抱以莫大的期待,期待他拯救自己的亲人或朋友,拯救这个堕落的城市。可是他也将给那些毒贩团体以致命的打击,他们由于他的到来陷进巨大的恐慌。于是,曾经为各自利益而勾心斗角的毒贩们,此刻竟空前地团结起来,他们沆瀣一气,一致推举了鄢然,制定了这个万无一失的谋杀计划。
今天,新来的公安局长苏浩将在会议中心举办一次《禁毒与防毒》知识讲座,讲座八点开始,七点半,很多焦虑和尽看的人怀揣了满腔希看,匆匆赶来。鄢然站在人群中张看,似乎是在等待某个人。
是的,她在等人,她等着苏浩的出现,然后把那支肉色口红向右轻轻旋转,再从几乎遮没了整只手的衣袖里悄无声息地发射子弹,击中苏浩的心脏,之后,她便可以从容转身,向老板复命。
几辆警车奔驰而来,苏浩从为首的一辆车里走出,他的容貌,鄢然早已从照片上铭记于心,但见到他的那一瞬,仍然不免些许惊奇:他三十左右年纪,并不是很帅气,甚至也不如想象中高大。他微笑着,和四周的人冷暄,他的笑,如春阳般灿烂,似夏日般热情;如秋日般明净,似冬阳般热和。还有他衣着警服的英姿,透着一股坚毅和不可侵犯的浩然正气。他的出现,瞬间摧毁了她少女想象中白马王子的形象。
鄢然的手里,此刻正握着那支口红,可预备旋动盖子的手迟疑了两秒钟,然后停了下来,莫名地,停了下来。
三、
这次讲座,除了被邀出席的各片区***、社区居委会、大中小学校长而外,还有很多自愿前往的老百姓,因此无需门票和检查。
鄢然随着人流,也走进这个万人会场。
台上,苏浩痛陈毒品对个人、家庭和社会的深重危害,引得台下阵阵唏嘘感慨,很多亲历过毒品危害的家庭代表,不禁泪流满面,台上台下一片心有灵犀。接着,苏浩告诉人们该怎样做才能让自己和家庭成员阔别毒品,言辞间尽是亲切的关爱,听众们频频颔首。最后,他报告了公安局为防毒和禁毒将采取的一系列强有力的措施,台上慷慨陈词,台下群情激奋。苏浩的报告,无疑就是S市人们的希看和福音。
整个讲座过程中,鄢然一直寻找着最佳的机会。实在她有很多机会,人太多,但人们自始至终都把留意力集中在苏浩的讲座上,没人留意她,四周有保安在巡逻,但也并没留意到这个似乎并不会惹是生非的娇弱女子。可是,她一次又一次地放过了机会,她的心底有一些与生俱来却一直不见天日的东西在苏醒、在静静萌动,还有一些,她自己也不太明了的原因,就像刚见到他时一样的原因,也在阻止着她的手,伸向那枚口红。
不知不觉,讲座结束,人们蜂拥上讲台,向局长咨询自己碰到的困难。鄢然这才猛然醒悟过来,她似乎又闻声老板威严的告诫:“然儿,这次行动,你要确保万无一失、一枪毙命。他活着,我们团体的所有人,包括你,都只有死路一条!”
她如何能违抗老板呢?十四岁那年,老板告诉她,她原本是个弃婴,是老板把她捡回来一直抚养长大。这世界原本就是残忍的不是么?连亲身父母都可以随意遗弃她,还有谁是可以信赖的?还有什么是值得信赖的?从此,她的眼中心中,只有老板是对她好的,只有老板是这世间尚存慈爱与善良的人。从此,她对老板唯命是从,老板安排她特殊练习,她便咬着牙,承受凡人无法承受的艰辛,把自己练习到最出色;十八岁,她便一次次把老板布置的行动完成得天衣无缝。现在,她已经二十三岁,一个十分老练的职业杀手,一杆总是正确无误的老板的枪。
她如何能不服从老板?她赶紧随着人流往外挤,环顾四周,找到一个最佳位置,等待着苏浩在她的射程里出现。
苏浩一路和四周簇拥着他的人们谈论着什么,走出了会议厅大门。直到他走到车门前,人们才渐渐分散开往。这是最后的机会了,鄢然告诉自己。她握着口红的手在长长的衣袖里,向右用力,暗暗扭开口红盖子,朝苏浩的背影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