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辜负了爱
他们都辜负了爱
题记:一个女人,四个男人,像毛线球越缠越乱。到最后,线的那端,是谁辜负了爱?
文:馨,Sun
不经意间瞥见照片里年轻的我们,视线定格在那个开朗的笑脸上,对她的印象早已被时光打磨得足以泛光。刘南方,一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女孩。还记得大一刚进学,她操着满口乡音、自信满满得向全宿舍的女孩公布,一定要在大学时代来一场大张旗鼓的爱恋。得到的是我们不以为然的唏嘘声,孰不知结束时却是她自己在哀叹?
三千多人里,她很快找到与自己相吻合的齿轮。熄灯后,她习惯一遍遍念着白杨的名字进眠。我们取笑她不知羞,她“嗖”的一声跳下床,一本正经的反驳我们:“这有什么?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好掩饰的。”女孩们不约而同的会心一笑,实在是笑我们自己。比起她的率真,我们确实很爱假装自持。那晚,我们的心里一致认定敢爱敢恨的刘南方已经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
月尚有阴晴圆缺,更何况漂浮不定的爱情。最近的刘南方似乎有点神经衰弱,睡觉时一直翻来覆往难以进眠。上大课时,她小心翼翼的凑到我耳边:“林希,待会儿你可以陪我往个地方吗?”不知是好奇还是不忍她碰壁,我允诺了,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一路畏手畏脚,来到一家宾馆,我却被自己的先知吓得发颤。
她痛苦的告诉我她有了白杨的孩子,白杨用女孩的名誉威胁她,她不敢到处声张。一碗红花下肚,抹杀了生命,却救赎了那个男子的恶行。我眼睁睁的看着一股股血从她下身渗出来,忽然发觉自己很无能。只能是静静的瞧着却举足无措,究竟那时,我还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女孩。
她没有嘶喊,没有哭泣,好似一点也不疼。可额上不断涌出豆大的汗珠,指甲深深抠进我手臂的力度。分明告诉我她钻心的疼,她的身体正经历着旁人难以想象的撕扯。当雪花毯被印染成一片血红,当我嗅到空气中一阵阵的血腥,筋疲力尽的她蜷缩着身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林希,你知道吗?我不后悔,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没得到爱就被当成玩偶。”
我抱着她,一滴滴眼泪哐当着落。她鼻孔微微舒张,折腾了好久,才放开嗓门哭。可能没人留意到,涕泗横流时,鼻涕总比眼泪来得多,被堵塞满满当当的鼻子,难以呼吸......
刘南方这个女人,真是愚蠢到无可救药了。伤疤还没结痂,却又陷进爱情的沼泽不能自拔。上课不抄笔记,挂红灯也成了家常便饭。恋爱中的女人不是傻子就是诗人,她总喜欢写些直白又肉麻的情诗。出往约会时,习惯性得往自己身上喷洒浓郁的香水,然后神经兮兮的问我:有没有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看来即便是大大咧咧的她也逃不过心中那道隐晦的阴影。
那年头流行“闪婚”,土里土气的南方也赶起了时髦,大三就嫁给了一个教员。固然对于这其中的曲折不甚清楚,不过作为我们1021室最早嫁出往的女孩。姐妹们不仅送上了诚挚的祝福,还大张旗鼓的张罗起她的婚事。她风风光光的嫁了出往,却冷碜的带着一纸离婚证书跑了回来。
夜深沉,袅朦胧。我们像两年前一样睡在一起,耳语心中的小秘密。她说她前夫陈景本来有一个女朋友,由于看不上他少得可怜的工资,就和他分手了。陈景忿忿不平,转而和她谈的热火朝天。他不嫌弃她是个乡下女孩,并且相信她永远不会背叛他。趁着干柴烈火那股势头,两人火急火燎的到民政局把结婚证给领了。
婚后生活固然不比恋爱时如影随形那么热乎腻味,但举案齐眉也不失甜蜜恩爱。说到这南方搂紧了我,她心里对陈景一直怀揣着一种感激。出于乡下人骨子里那遮不住的自卑。因此,她拼命做家务,作为对丈夫的报答。家务事虽小的不起眼,做起来却经常让人腰酸背痛,但她甘之如饴的“耕作”着。
从早到晚瞎忙活的南方,换来的却是陈景“保姆”一词的称呼。居委会上门收费,误以为南方是这家的保姆。南方正欲解释,陈景却有一句没一句的笑侃“你不知道吗?有一种老婆叫保姆。”手中的扫帚滑落,她的脸火辣辣的烧起来,没想到在他心里她不过是个保姆。无心之言,才是心中所想,一阵凉意从脊梁骨直逼她的神经末梢。
撇开那些不悦,她方笑盈盈的为老公端上下酒菜,闻声男人们正谈论谁是夫管严。陈景沾沾自喜得炫耀起来:“我老婆固然是乡下妹,不过很听话。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叫她上油锅,她不敢下刀山。”几个男人借着酒兴狂躁起来,越聊越激动。“你说你老婆那么怕你,你敢打她吗?你敢吗?敢吗?”对方咄咄逼人。
陈景颤颤悠悠的站起来“哼,这有什么不敢?”“啪”一掌中庸之道的落在她脸上。她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恍过神来,直勾勾的盯着这几个高素质的、所谓的城市人。人走茶凉,收拾着碗筷,泪珠静静滚落。看着盘上的裂纹,有些裂缝似乎一辈子都无法愈合。“我们离婚吧。”她淡淡的说出这辈子最不愿意吐出的字句。
他瞠目结舌,耸耸肩笑眯眯的说:“你要知道,我再找个乡下妹,轻而易举。而你要想找个城市郎,恐怕比登天还难。”她咬着嘴唇,那话像一把尖刀扎进毫无防御的心:“那.....我宁愿回乡下找个懂得尊重我的男人。”这是他们最后的对话,比起当初海誓山盟的绵长,这一段揪心的话语似乎真实的“啪啪”响,却不是所有人都听得见。
那晚,我们永夜不寐,我没有安慰她,由于不知道怎么抚平她的伤口。悲伤,这种情绪只能自己走出来,谁也帮不了她。我牢牢地搂着她,试着让她感到友情的热和,减轻情爱带来麻喇喇的伤疼。忽闻她朦胧的呓语:那个结婚前对我还百依百顺的绵羊,为何婚后就变成了冷酷无情的大灰狼....她,奈何心事几万重?错,一路走来是谁错?这,这份惆怅谁能懂?
或许大家都觉得她骨头轻,或许是她失败的婚姻也给姐妹们心里镀上了一层阴影。刘南方,还是受不了姐妹们的排挤轻视,离开了唯一可停靠的港口。至此,我们再也没见。再次见面,是在她的葬礼上,从她年老的父亲口中得知她最后的苦楚.....
回到熟悉的家乡,伤痕累累的她,咀嚼着家乡的大米。听着父母热和如昔的话语,米香四溢,直逼她落泪。一直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何苦要受尽糟践白眼?即便是个乡下妹,但每一次付出的感情都是真真切切的。始终不明白,爱可以轻易被取代。这一次,她不敢再伸手往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