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一只绿邮筒,说与你听。
打开一只绿邮筒,说与你听。
阳春三月,在略显单薄的热光里,打开一只绿色的邮筒。
翻看囤积其中的微微心事,已随年轮渐长成一棵参天的记忆。
吹弹可破的浅色忧伤,终于尘埃落定成一片嫩绿新叶的样子容貌。
[ 写给三月 ]
[ 一 ]
曾说给邮筒听的话,像绒毛纤细的蒲公英撒落,轻轻的牵起琉璃光斑间岁月的衣角。
躲在门缝里的孩子停止了颤抖,眼睑里有温热的液体往心里倒流。眼神清澈如昔。
[ 二 ]
说与谁听。屋檐下的风铃兀自摇荡着清脆的悲伤。你微蹙起秀气的眉,发出一声清澈的叹息。也惟有叹息。
那些黑夜里无数次的探索,期待他与她的交集,而小小的你将挤在他们中间,用小小的手牵起两方大大的热和,牵出一个美满的家。那么多年,终不得获。渐渐放手。稚嫩年华里带血腥味的怨恨也消解成一抹淡淡红纱痕,随记忆的风悠悠飘旋。不再如嵌在心底的沙砾时时刺痛。
时钟的针尖可以周而复始的运转,在运行过的地方重叠。人生的轨迹却再无重复的可能。
你不知怎么就明白了,与其守着一个结局已成定型的故事拼凑不可能出现的情节,倒不如重新打开一个与未来有关的故事,投进心血。
于是三月的阳光里,你分别向父亲和母亲主动发了短信:今天天气很好,我想念你们。
简单的一句,需要提起的是积蓄多年难以开口的爱与勇气。
[ 三 ]
说于谁听。儿时课桌上暗淡刻痕兀自反射着清涩的惆怅。你白净的手指静静摩挲,嘴角勾起一丝浅笑。也惟有浅笑。
撰写所有事关奋不顾身的年少时,总习惯将你设定成最初不染纤尘的主角。例如精致白净的面容,修长挺拔的身形。不曾改变的白衬衫,浅浅忧伤的瞳眸,以及万分清澈的眼神。时日一多,竟是辩不清楚真与假。似真还假,如假却真。慢慢放弃了追究。
但你存在过我的年少,这是肯定的。
那时,我们穿着胖大的校服一起翻出过校园的后墙。笨拙的弧度划落成青春跳动的音符。
那时,我们偷偷在图书室里撕下了我垂涎不已的漫画。小心翼翼的动作蜿蜒成青春奇妙的诗行。
凭着年少的名义,不够光彩的过往一直在被逐一原谅。于是浅笑,感恩,或感伤。
还记得吗,那是我们那年纯粹的友谊。
呆滞在贯串《白夜行》灵魂的一句朴素愿看里:想和你手牵手走在阳光下。类似严冷的清晨渴求一杯热白牛奶的温度。而你我均知,一只手心可以给予的温度,是远比任何白润的牛奶更热人心脾的。
而我想与你手牵手走在溶溶的月光下,当时的月亮,一夜之间化做今天的太阳。
[ 四 ]
说于你听。我不老的童话。
有微笑时皱纹牵起层层花瓣的奶奶,为我在睡前吟唱神秘的摇篮曲。有眼睛如蓝宝石的黑猫,总是一副庸懒的不屑不屑的样子容貌。还有带我走出黑屋子的他,将我送进了一座开满粉色蔷薇的城堡。
说于你听。我热爱的少年。
我昼夜永阔别开了那个刀光剑影的时代。我时时臆想,他挥舞武士刀时划出的寂寥优美的死亡弧线,他病态苍白脸颊上开出的朵朵红云,像极了樱花开到最灿烂,最繁华的时刻,然而荼靡,没有退路也不能继续美丽。
[ 五 ]
怀念与释然汇流成河,在光和纸片闪烁的影子里流淌,幕幕重叠。
......说于你听。我来不及的过往,我未曾期许的过往。
我装在绿色邮筒里的,无处投递的,被遗忘的秘密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