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结局早就已经写好，这本太仓促的青春的书。那时候以为的地久天长，却只能成为一种遗憾，是不是非得要这样，才能刻骨铭心地记住?

　　最初开满一树的年华，转眼间，就零落成一地的哀伤。

　　文/流诉

　　Psrt 1

　　他们分手之后，一直都没有再见。

　　顾梓杨转了学，宁远干脆选择了复读，他们都是倔强的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折腾自己。

　　逃得远远的顾梓杨经常会和他们共同的朋友联系，也不打探什么消息，漫无边际什么都聊，聊他新学校的环境，美女，以及最近的天气。似乎这样子，就能维系以前的生活，就能告诉自己，以前的那些记忆都是活生生的。但是朋友们都很谨慎，不往讲过往，关于宁远的种种也从不提起。

　　顾梓杨是在半年后才知道，宁远复读高二了。他们说宁远像换了个人，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和所有老同学老朋友断了联系。她刻意维持着寂寞的生活。

　　经常可以在校道上看见她落寞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顾梓杨心里就一阵难过。

　　她过得不好。

　　Part 2

　　他挑了一个周末的傍晚，估计宁远应当有空，犹豫了一下终于拨了电话过往。

　　那边没人接听，顾梓杨竟轻轻地舒了口气，实在他也怕电话接通了却不知道讲什么。但转念一想，宁远大概是真的决定抛弃过往，所以电话也不肯接。

　　结果却收到短信：“上自修呢，有事?”

　　顾梓杨有点惊诧，她的口气一如既往。

　　回复的信息编了又删，改了再改。原本想问她“最近还好吗”，编了一半却又改成“他们说你复读了”，直到最后，却什么也没有问，反而只提到自己：“后天我模拟考，之后大概要选志愿了。”

　　他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宁远假如想告诉自己，自然会说，现在这样子问她，无非是再次验证她一个人过得不好，反而让彼此都心里难受。

　　“好好考，我一直都相信，至少你是可以考上那所大学的。”他们曾经约定考同一所学校，那时候天天挂在嘴边，现在，宁远却连名字都不愿意提。

　　“至少”这个词的意思，似乎隐约地带着不详的预感。“你也要考上呀。”顾梓杨说。

　　等了很久，却只得到这么一个回答：“我复读了，转了美术，大概，不会考那里了。但我祝你成功。”

　　哦，是吗?连“理想”也抛弃了吗?还真是彻底啊。

　　Past 3

　　宁远放弃“理想”的消息对顾梓杨打击很大，实在想想，所谓的“理想”，也只是由于听说那里是中国最美的大学，据说是谈恋爱的圣地。以前是有资格向往，但是现在，大概已经失往那样的意义了吧。

　　顾梓杨莫名奇妙地觉得很难过，分手半年后他终于第一次重视分手这件事，之前转学过来的那段时间，一直都心安理得地假装很忙，忙着融进新集体，忙着预备高考，忙着告诉老友们自己混得很好，忙着让自己忘记那些快乐而忧伤的过往。

　　但是有些东西，就是有那样子的惯性，忽然间停下来，被依旧前往的记忆冲击推撞，失往防御的心一下子溃散流离，眼泪就泛滥成灾了。

　　早就告诫自己，别再往提及她，为什么偏偏不肯听自己的话。

　　原来即便是分手了，自己还是不能控制的，往着有她的方向靠拢。可是现在，忽然被告知，她已经不再向往那个地方，自己一个人往，又有什么意思。

　　那一次的模拟考，顾梓杨考得很差。

　　Past 4

　　接到宁远的电话，不知道该算是预料还是意外，总之冥冥之中觉得会有这样的一通电话，可真正手机震动起来的时候，顾梓杨的心里还是小小地颤了一下。

　　“你，最近还好吧?”她说。她声音的感觉似乎变了，压得很低，却还是听出来很沙哑。

　　“恩，还好。”说话的刹那才忽然发觉自己的声音也变了。

　　“可是我听说你这次考得很差。”

　　他又怔住了，略微顿了一下，说：“实在也没有很差，大概还是有自己选择志愿的余地。”心里面却十分难过，像是辜负了她，又不得不欺骗她一样。

　　“恩，那就好。”

　　“恩。”原本顾梓杨还想说一声谢谢，话到嘴边又觉得太过生分，终于什么都没有说。

　　大家都沉默的时候显得十分尴尬。宁远说：“那你好好努力，我不打搅了。”她并没有马上挂电话，记得以前，顾梓杨总会在挂电话之前忽然想出发点什么，所以她养成了不主动挂电话的习惯。

　　现在，这习惯真让人难受。宁远对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码怔怔地发了一会呆。编了一条短信：“加油呀!你一定要考上的!”

　　却终于没有发送出往。

　　Past 5

　　顾梓杨高考的那几天，宁远的学校做为考场也放了几天的假。他们美术班集体出游，寻找山净水秀的地方，支个画架，就在那里画上一整天。

　　出发之前，宁远和顾梓杨通了第二次电话。他祝她旅途愉快，她祝他考试顺利。气氛平静得让人觉得很虚幻。

　　宁远他们往的是本地不算有名的景点，平时游客也未几，但是对于热爱美术的人来讲，倒是个写生的好往处。重点是什么都不贵，他们干脆就在那里住了一个星期。

　　第一天宁远没什么灵感，对着美丽的风景一点画画的兴致也没有，到处走走走走，有时候站在一个地方，对着蔚蓝的天空，怔怔地就发了半晌的呆。夏天的天空总有让人溺亡的错觉。

　　第三天的时候，宁远终于拿起画笔，大概是情绪酝酿得饱满，下笔如有神，挥洒自如，把黄昏的氛围渲染得恰到好处，她自己也十分满足，特别是对颜色的把握，看着那渐渐沉沦的太阳死在地平线上，火烧云蔓延到整个远方，总有一种驰骋沙场，荒漠孤战，眼看着千军万马死在马蹄之下的感觉。夕阳余晖，染血的剑，偌大的战场只剩下自己一个。

　　她忽然感动莫名的悲伤。才恍然地想起来今天是顾梓杨高考的最后一天。也不知道他考得怎么样了。

　　Past 6

　　回学校之后，同学展览了这两天的作品，宁远得了A，受到很大的鼓励。大家都觉得那个黄昏，隐隐约约有一种孤独和怅惘，甚至带有追悔的感觉。